淩風和柳青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濃霧中後，林小滿沒有立刻動身。她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將太初靈力緩緩散開，如同細密的蛛網，輕輕觸碰著周圍的空氣。霧氣裏的魔氣帶著陰冷的黏性，纏在靈力上，像是想順著經脈鑽進她的丹田，卻被太初靈力的鋒銳悄悄切碎。
    【北偏東……十五裏……魔氣在往那邊聚。】霄練的聲音在識海響起，比之前清晰了些，卻帶著一絲凝重，【還有……一絲靈魂的哭聲，很淡，被魔氣裹著。】
    靈魂悲鳴？林小滿的心猛地一沉。噬魂宗最擅長煉魂，他們抓了修士的魂魄，用來修煉邪術時，才會有這樣的悲鳴。看來，這幽暗之森深處，確實藏著他們的大動作。
    她不再猶豫，身形一晃，如同林間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向著北方移動。她沒有禦空——那樣太容易暴露在魔氣彌漫的空中，反而在地麵奔行更隱蔽。《太初劍源經》運轉起來，她的腳步輕得像羽毛，踏在腐葉堆積的地麵上，連一片葉子都沒驚動，隻有衣擺擦過雜草時，發出極輕的“沙沙”聲，很快就被濃霧吞沒。
    沿途的痕跡越來越明顯。一棵斷樹的截麵，還殘留著黑色的魔氣，像是被某種邪術腐蝕過；幾塊散落的碎石上，沾著早已幹涸的黑血，湊近聞，能嗅到一股腥甜中帶著腐爛的味道；甚至在一叢灌木下，她還發現了半塊碎裂的玉簡——玉簡上刻著青雲宗的標記，卻被魔氣侵蝕得模糊不清，顯然是之前宗門派來的探子留下的。
    林小滿攥緊了拳頭。看來，宗門的人早就來過，隻是……沒能回去。
    越往北走，空氣中的腥氣越重。那不是普通的血腥味，而是帶著水草腐爛的腥氣，混著魔氣，吸進肺腑裏，讓人一陣反胃。終於，前方傳來了微弱的水流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緩慢地流動，聲音沉悶，帶著點黏膩的質感。
    【前方三裏，兩個築基中期的魔修，藏在礁石後麵。】霄練的聲音突然繃緊，【是噬魂宗的路子，氣息陰得很，像是毒蛇。】
    暗哨！林小滿立刻停下腳步，閃身躲到一棵爬滿墨綠色藤蔓的古樹後。這棵樹的樹幹粗壯，藤蔓垂落下來，正好能遮住她的身形。她小心地探出一絲神識，穿過濃霧，向前探查——
    前方的地勢果然開闊了些，一條渾濁的河流橫在那裏。河水是詭異的灰黑色，表麵浮著一層泡沫，像是腐爛的屍體泡發後留下的，流動得極慢，幾乎看不出水紋，隻有偶爾泛起的漣漪，帶著股令人作嘔的腥臭。這就是冥河支流？連河水都透著股黃泉的陰冷。
    而在河流轉彎處，一塊一人多高的黑色礁石後，藏著兩道氣息。他們收斂得極好，氣息幾乎和周圍的魔氣融為一體，若不是霄練提前預警，林小滿的神識掃過去，都差點把他們當成了礁石的一部分。
    這兩個暗哨，恰好守在冥河支流的關鍵位置。要麽，這裏是通往黃泉渡口的必經之路；要麽，礁石後麵就是噬魂宗的某個據點。無論哪種，都不能打草驚蛇——一旦驚動了他們，後麵的探查就難了。
    繞過去？林小滿看了看河流兩側——左邊是陡峭的岩壁，上麵爬滿了帶毒的藤蔓，稍微一碰，藤蔓就會流出黑色的汁液；右邊是更濃的霧氣，神識探進去，隻能感覺到一片陰冷，說不定藏著更多的暗哨。
    隻能解決掉他們，而且必須悄無聲息。
    林小滿的眼神冷了下來。她仔細觀察著礁石的位置——兩個暗哨相距不過五步，一個靠裏，一個靠外，顯然是為了互相支援。要一擊必殺，不能給他們發出警報的機會。
    她的目光落在礁石上方的岩壁上——那裏垂著幾叢枯萎的藤蔓，是之前河水漲潮時留下的，現在已經幹透，卻還牢牢地抓著岩壁。藤蔓的位置，正好在兩個暗哨的側上方，是他們的視覺盲區。
    一個計劃在她腦中成型。
    林小滿悄悄向後退了幾步，繞到岩壁的側麵。她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根獸筋繩索——這是她之前獵殺妖獸時留下的，韌性極強，還浸過防魔氣的藥液。她將繩索的一端牢牢係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用力拉了拉，確認穩固後，才握著另一端，雙腳踩在濕滑的岩壁上，緩緩向下移動。
    太初靈力在指尖流轉，讓她的手指能牢牢扣住岩壁的縫隙，哪怕腳下打滑，也能迅速穩住身形。她的動作極慢，像一隻壁虎，每移動一寸，都要確認周圍沒有動靜。終於，她來到了藤蔓的位置，正好在靠外的那個暗哨頭頂上方。
    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媽的，這破地方，天天守著這破河，老子的骨頭都要被陰氣蝕透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不耐煩的抱怨，“什麽時候才能換班？”
    “別廢話。”另一個聲音更冷，帶著點警告的意味，“長老說了，最近青雲宗的人在查我們，任何靠近的，都要殺了。前幾天不是有幾個青雲宗的探子摸過來？還不是被韓長老捏死了，連骨頭都沒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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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宗的探子……林小滿的心一沉。看來，之前派來的人，真的已經遇害了。
    就在這時，一陣河風吹過，帶著濃烈的腥氣，吹得頭頂的藤蔓“沙沙”作響。
    就是現在！
    林小滿眼中精光一閃，手腕猛地一抖，獸筋繩索如同一條靈活的蛇，悄無聲息地垂下去，精準地繞住了靠外那個暗哨的脖子！她沒有停頓，手臂用力一拉——
    “唔！”那暗哨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脖子就被繩索勒得死死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的身體劇烈掙紮起來，雙手抓著繩索，想把它扯斷，可獸筋的韌性極強，他越是掙紮，繩索勒得越緊，臉很快就漲成了青紫色，眼睛凸出，充滿了驚恐。
    “怎麽了？”靠裏的暗哨聽到動靜，立刻轉頭，手已經摸向腰間的警報法器——那是個黑色的鈴鐺，隻要一搖，就能發出隻有噬魂宗弟子能聽到的魔音，通知周圍的同伴。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鈴鐺，一道青影就從頭頂的藤蔓上撲了下來！
    林小滿雙腳在礁石上一點，身形如同離弦之箭，指尖凝聚著太初靈力，帶著股破滅陰邪的鋒銳，直指向他的咽喉！她沒有用劍——拔劍的聲音太響，隻用指劍，更快，更隱蔽。
    “太初·破邪！”
    指尖的靈力如同細針，輕易刺穿了暗哨周身的魔氣護罩，“噗”的一聲，洞穿了他的喉骨！那暗哨的眼睛猛地睜大，嘴巴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黑血從喉嚨裏汩汩流出，順著下巴滴在地上，很快就被魔氣侵蝕得沒了痕跡。他的身體軟軟地倒下去，手還保持著去摸鈴鐺的姿勢。
    與此同時，被繩索勒住的暗哨也停止了掙紮，身體一軟，垂了下去。林小滿鬆開繩索，任由他的屍體落在礁石後麵，然後迅速上前，檢查了兩個暗哨的屍體——確認他們都沒了氣息，才鬆了口氣。
    整個過程不過一息之間，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隻有藤蔓還在“沙沙”作響，河水依舊緩慢地流淌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林小滿將兩具屍體拖到礁石後麵的凹陷處，用碎石和藤蔓蓋住，又仔細清理了地麵上的血跡——她用太初靈力將血跡抹去，連一絲魔氣殘留都沒留下。做完這一切，她才靠在礁石上，輕輕喘了口氣。
    【幹得還行，沒給本尊丟臉。】霄練的聲音帶著點難得的讚許，不再是之前的毒舌。
    林小滿沒有回應，隻是抬頭看向冥河支流的上遊。河水依舊渾濁，霧氣在河麵上翻滾，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下蟄伏。解決了暗哨，隻是第一步，前麵的路，恐怕更危險。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將氣息再次收斂，沿著河岸，悄無聲息地向上遊走去。霧氣裹著她的身影，很快，她就消失在河流盡頭的濃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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