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再入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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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時的青雲宗山門,還浸在未散的晨霧裏。青灰色的石階被露水打濕,泛著微涼的光,遠處的山峰隻露出半截輪廓,像藏在雲裏的巨獸。林小滿站在山門前的老鬆樹下,一身便於奔行的青色勁裝,袖口和褲腳都束得緊緊的,長發用木簪綰成利落的發髻,背後的古劍裹著深灰色的粗布,隻露出一點劍柄的紋路。她深吸了口氣,晨霧裏的靈氣湧入肺腑,丹田內的太初靈力輕輕流轉,狀態已是巔峰。
    “林師妹。”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小滿回頭,見柳青青正緩步走來。她換了身水藍色的勁裝,比平日的素裙多了幾分利落,腰間掛著個裝符籙的錦囊,手裏還攥著一卷泛黃的地圖。“早。”柳青青對她點頭,目光掃過她背後的劍,眼底閃過一絲了然——這劍能克陰邪,此次任務,怕是要靠它不少。
    兩人沒等多久,一道淩厲的破空聲突然劃破晨霧。林小滿抬頭,就見一道玄色劍光從天際掠來,速度快得幾乎連成一道線,落地時卻悄無聲息。劍光散去,露出個挺拔的身影——執劍峰真傳弟子淩風。他穿著執劍峰標誌性的玄色長袍,領口繡著銀色的劍紋,麵容冷峻,眉峰如劍,眼神更是像淬了冰,掃過兩人時,沒有半分溫度。
    “淩風。”他開口,聲音低沉,沒有多餘的寒暄,像是在通報姓名,又像是在確認任務成員。
    “柳青青。”柳青青微微頷首,語氣平靜,顯然對他的性格早有耳聞。
    “林小滿。”林小滿也跟著應聲,目光落在他腰間的佩劍上——那是柄通體銀白的長劍,劍鞘上刻著繁複的劍紋,即便未出鞘,也能感受到一股淩厲的劍意。
    “任務目標:幽暗之森深處,探查黃泉渡口與噬魂宗動向。”淩風開門見山,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以探查為主,避免無謂戰鬥,一切行動聽我指揮。”說完,他祭出那柄銀白長劍,劍身嗡鳴一聲,懸浮在腳邊,“出發。”
    話音未落,他已足尖點劍,再次化作一道玄色劍光,朝著幽暗之森的方向飛去。柳青青對林小滿遞了個眼神,也祭出自己的飛劍,緊隨其後。林小滿沒有飛劍——她修為尚在築基初期,還無法長時間禦空飛行,但《太初劍源經》裏的身法卻幫了大忙。她雙腳輕輕點地,身形瞬間化作一道青煙,速度快得驚人,緊緊綴在兩道劍光之後,腳下的落葉和碎石都來不及揚起,便已被她甩在身後。
    淩風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速度,刻意放慢了劍光的速度,保持在她能跟上的範圍。一路上,他始終沉默,連回頭確認都沒有,仿佛身後的兩人隻是隨行的影子。柳青青倒也習慣,偶爾會用傳音術跟林小滿說幾句:“前麵那段路有低階妖獸出沒,注意避開”“過了前麵的山穀,靈氣會變稀薄,魔氣會漸濃,提前收斂氣息”。林小滿一一應下,注意力卻始終放在周圍的環境上——越是靠近幽暗之森,空氣中的壓抑感就越重。
    數日後,一片被灰暗霧氣籠罩的森林終於出現在視野裏。那霧氣像是活的,在林間翻滾著,連陽光都穿不透,遠遠望去,像一塊巨大的灰黑色幕布,將整個森林都裹在裏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腐葉的黴味、濕土的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吸入肺腑,都帶著點陰冷的寒意。
    淩風在森林外圍落下劍光,玄色長袍拂過地麵的枯草,沒有半點聲響。“自此步行入內,收斂氣息。”他冷聲下令,話音剛落,周身那股淩厲的劍意便瞬間收了回去,整個人像是融入了周圍的環境,氣息變得若有若無,隻有眼神依舊銳利,像蟄伏的獵手。
    柳青青立刻照做,她運轉靈力,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水色光暈,將自己的氣息包裹起來,變得和林間的霧氣一樣,柔和而隱蔽。林小滿也不敢怠慢,將太初靈力運轉到極致——太初靈力本就內斂,此刻更是如同融入泥土的雨水,徹底隱匿了她的修為波動,連呼吸都變得極輕,若不仔細探查,幾乎會把她當成一截路邊的枯木。
    淩風掃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他原以為這個築基初期的師妹,最多隻能勉強收斂氣息,卻沒想到她的隱匿手段竟如此高明,連他都要仔細感知,才能確定她的位置。但這份意外也隻是一瞬,他很快收回目光,做了個“跟上”的手勢,率先踏入了幽暗之森的霧氣中。
    三人呈品字形前進:淩風在前,負責探路和應對突發狀況;柳青青在左後,目光警惕地掃過兩側的樹叢,隨時準備釋放防禦法術;林小滿在右後,手指悄悄按在背後的劍柄上,太初靈力在經脈裏緩緩流轉,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森林裏昏暗得像黃昏,霧氣阻礙了視線,最多隻能看清前方十幾步的距離,神識更是被壓製得厲害,延伸出去不到五十步,就會被一股陰冷的力量擋回來。林小滿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裏的魔氣比上次來時濃了不少,連空氣都像是變得粘稠,吸入肺腑時,帶著點針紮似的刺痛。更讓她不安的是,周圍靜得詭異——沒有鳥鳴,沒有獸吼,甚至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沒有,隻有三人的腳步聲,在霧氣裏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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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氣……比上次濃多了。】霄練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帶著一絲凝重,【那些噬魂宗的雜碎,怕是在搞什麽大動作。】
    林小滿沒有回應,隻是握緊了背後的劍。她能感覺到,淩風的腳步也放慢了,眉頭微微蹙起,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淩風突然停下腳步。他蹲下身,手指撚起一點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尖輕嗅,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有血腥味,還有噬魂宗功法殘留的陰冷氣息。”他指了指旁邊的一棵古樹,“這裏的樹皮有法術轟擊的痕跡,被人刻意清理過,但殘留的能量還沒散。”
    林小滿和柳青青立刻圍過去。果然,那棵古樹的樹幹上,有一塊顏色略深的區域,摸上去還帶著點未散的陰冷氣息,周圍的雜草也像是被某種力量碾壓過,痕跡很淡,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看來我們已經進入噬魂宗的活動範圍了。”柳青青低聲道,語氣裏帶著幾分警惕,“他們清理痕跡,要麽是不想被人發現行蹤,要麽是……剛剛在這裏發生過戰鬥,不想留下線索。”
    淩風站起身,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張地圖——和柳青青手裏的那張差不多,隻是標注得更詳細。他手指點在地圖上的兩個紅點:“根據情報,黃泉渡口可能在兩個地方——西北方向的‘葬魂穀’,正北方向的‘冥河支流’附近。”他抬頭看向兩人,“分頭探查,效率更高,也能互相策應。”
    他的目光先落在柳青青身上:“柳師妹,你跟我去葬魂穀。那裏地勢複雜,魔氣更重,可能有噬魂宗的主力,需要更強的戰力。”
    然後,他的目光轉向林小滿,語氣依舊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林師妹,你獨自去冥河支流探查。你的劍法對陰邪有克製,且身形靈活,獨自行動更不容易暴露。記住,隻探查,不交手,發現異常立刻用傳訊符聯係,我們會盡快支援。”
    林小滿愣住了。獨自行動?在這魔氣濃鬱、危機四伏的幽暗之森深處?她修為不過築基初期,即便有古劍在手,獨自麵對噬魂宗的人,也太危險了。這安排,是太過信任她,還是……在試探她?
    柳青青也皺起了眉,似乎想替她爭辯——畢竟林小滿的修為是三人裏最低的,獨自行動風險太大。但她看了一眼淩風冰冷的眼神,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淩風是領隊,他的決定,在任務期間,無人能反駁。
    林小滿很快反應過來。她看著淩風那雙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睛,忽然明白了——這位冷麵師兄,怕是對她這個“身懷異寶”的外門弟子有些不放心,想借著這次任務,看看她到底有多少實力;或許,也是想看看,她背後的那柄劍,到底有什麽能耐。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些許不滿,眼神平靜地迎上淩風的目光:“是,淩師兄。”沒有爭辯,沒有畏懼,隻有幹脆的接受——她知道,此刻再多的解釋都沒用,隻有用實力證明自己,才能讓他放心,也才能在接下來的任務裏,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淩風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他原以為這個師妹會爭辯幾句,或是露出膽怯,卻沒想到她如此幹脆。他沒多問,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枚刻畫著劍紋的玉符,遞給她:“這是子母傳訊符,母符在我這。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捏碎它,我能感知到你的位置,會立刻趕過去。”
    “多謝師兄。”林小滿接過玉符,小心地放進貼身的錦囊裏——這是她的保命符,絕不能丟。
    “保持警惕。”淩風最後叮囑了一句,目光掃過周圍的霧氣,“三日後,無論有無發現,都回到這裏匯合。”說完,他對柳青青遞了個眼神,兩人身影一閃,很快便消失在西北方向的濃霧裏,連腳步聲都沒留下。
    柳青青離開前,回頭看了林小滿一眼,用傳音術道:“小心噬魂宗的陰毒法術,遇到危險別硬撐,立刻捏碎傳訊符。”
    林小滿對她點頭,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霧氣中。
    原地隻剩下林小滿一人。霧氣仿佛瞬間變得更濃了,周圍的陰冷氣息也更重,遠處隱約傳來幾聲詭異的嘶吼,像是妖獸,又像是某種邪物,在霧氣裏回蕩著,帶著無形的壓力。
    但林小滿沒有害怕。相反,她心中升起一股久違的興奮——像是獵人遇到了獵物,挑戰者遇到了難題。她輕輕撫摸著背後的古劍,粗布下的劍柄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
    【霄練,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她在心裏輕聲說。
    【哼……這樣才清淨。】霄練的聲音帶著點懶洋洋,卻又藏著一絲期待,【往北走。】它頓了頓,語氣裏多了幾分鄭重,【本尊好像……感覺到了點有趣的東西……像是……跟本尊同源的氣息……】
    林小滿的眼睛瞬間亮了。跟霄練同源的氣息?難道是能修複它的東西?她不再猶豫,腳步輕點地麵,身形化作一道青煙,朝著正北方向的冥河支流走去。霧氣在她身邊分開,又迅速合攏,仿佛她從未出現過。
    新的冒險,此刻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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