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魔蹤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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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鍾聲如同千斤巨石,一下下砸在論劍穀每個人的心頭。那聲音沉重得能壓垮氣息,急促得似追命鼓點,穿透雲霄後反複回蕩,瞬間將宗門大比的熾熱與歡呼衝刷殆盡,隻餘下山雨欲來的壓抑,像厚重的烏雲般籠罩在整個山穀上空。
“是警世鍾!真的是警世鍾!”
“出什麽事了?難道有大宗門打過來了?”
“我入宗五年,從沒聽過這鍾聲……”
台下弟子們瞬間騷動起來,原本整齊的隊列變得散亂,交頭接耳的聲音越來越大,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疑與恐慌,連握著兵器的手都忍不住微微發顫。
主觀禮台上,玄誠真人麵色沉如寒潭,眼中卻爆射出道道精光。他周身靈力轟然運轉,一股浩瀚如海的神識瞬間鋪開,如同無形的網,飛速掃過青雲宗的每一寸土地。身旁的長老們也紛紛變了臉色,各自釋放出神識探查,原本端坐的身形微微前傾,神色間滿是凝重。
墨辰依舊負手立在一側,周身氣息卻已全然不同——先前收斂的鋒芒盡數展露,如同一柄驟然出鞘的利劍,寒芒懾人。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全場,在觸及執法堂吳剛的瞬間,刻意頓了半瞬,那眼神裏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
吳剛此刻正適時地皺著眉,臉上堆起與其他長老如出一轍的驚愕與凝重,雙手負於身後,指尖卻悄然動了動,沒人察覺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平靜。
“肅靜!”
玄誠真人的聲音陡然響起,如同驚雷炸響,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他目光如炬,掃過台下躁動的弟子,沉聲道:“宗門大比即刻暫停!所有弟子、各峰執事,立刻返回本峰居所待命,嚴禁擅自走動!違令者,以叛宗論處!”
宗主令如山,沒人敢有絲毫違抗。盡管滿心疑惑與不安,弟子們還是在各峰執事的吆喝與引導下,迅速整理好隊形,有序地朝著穀外撤離。人群湧動間,腳步聲、衣物摩擦聲與低低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透著一股慌亂。
“林師妹,快!咱們回聽竹小苑!”陳師兄反應極快,一把拉住還在怔神的林小滿,又示意石猛護著蘇小小,四人緊跟著人流,快步擠出了論劍穀。
混亂中,林小滿下意識回頭望了眼擂台——冷鋒早已不見蹤影,主觀禮台上的玄誠真人和各位長老,也已化作一道道流光,朝著主峰的方向疾馳而去,顯然是要趕赴議事堂緊急商議。
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青雲宗不惜以警世鍾示警?
林小滿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昨夜聽竹小苑外那幾道鬼魅的身影、以及空氣中殘留的淡淡魔氣,此刻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
難道……是魔修來了?
趕回聽竹小苑後,陳師兄不敢耽擱,立刻取出幾枚陣盤和符籙,在苑落四周快速布置了簡易的預警與防禦陣法。待陣法啟動,淡青色的光罩籠罩住小苑,四人才聚到陳師兄的房間裏,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娘的!這破鍾聲敲得俺心頭發慌!到底是啥大人物來了?”石猛煩躁地抓著亂糟糟的頭發,一拳砸在桌案上,茶杯都震得跳了起來。
蘇小小緊緊挨著林小滿,小臉嚇得慘白,聲音細細的,帶著哭腔:“會不會……會不會是魔教的人打進來了?之前陳師兄說過,魔修最擅長趁亂行事……”
陳師兄眉頭擰成了疙瘩,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沉聲道:“能讓宗門敲響警世鍾,絕不是小事。要麽是有遠超宗門實力的強敵來犯,要麽……是宗門內部出了足以動搖根基的變故。”
林小滿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語氣帶著篤定:“昨夜我在苑外察覺到幾道潛入的身影,他們身上的氣息,和之前被斬殺的趙幹、還有吳天身上的魔氣,是同源的。”
“什麽?!”陳師兄和石猛同時驚呼,石猛更是猛地站起身,一臉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魔教的雜碎昨晚就混進來了?”
“小滿姐……那他們會不會早就埋伏好了?”蘇小小嚇得往林小滿身邊又靠了靠,小手緊緊攥著林小滿的衣袖。
林小滿凝重點頭:“大概率是這樣。他們偏偏選在宗門大比、全宗上下注意力都在論劍穀的時候動手,顯然是早有預謀,所圖必然不小。”
她的話音剛落,苑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執事弟子高亢而急切的呼喊:“所有外門弟子聽令!即刻前往外務堂廣場集合,不得有誤!違令者,按門規處置!”
四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事到如今,顯然是躲不過去了,隻能起身推門,跟著附近聞聲而出的外門弟子,朝著外務堂廣場走去。
此時的外務堂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千名外門弟子,人人麵帶惶恐,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交頭接耳,話題全圍繞著警世鍾和未知的危機。幾名執法堂弟子手持長劍,麵色冷峻地在人群中穿梭,厲聲喝止著過於喧嘩的弟子,空氣中彌漫著緊繃的緊張感。
約莫一炷香後,一道身影裹挾著勁風從天而降,穩穩落在廣場前方的高台上——竟是執法堂的吳剛。他身著玄色官服,腰間配著執法劍,周身透著一股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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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剛目光冷厲地掃過下方騷動的人群,運起靈力將聲音傳開,字字清晰:“肅靜!”
嘈雜的廣場瞬間鴉雀無聲,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帶著不安與期盼。
“諸位弟子不必驚慌。”吳剛的聲音沉穩有力,刻意放緩了語速,透著幾分安撫人心的意味,“剛剛接到宗主傳令,乃是有小股魔教餘孽,趁我宗門大比之際潛入宗內,妄圖破壞。好在已被宗主與各位長老及時察覺,此刻正在全力清剿!”
魔教餘孽潛入!
雖早有猜測,但從吳剛口中得到確認,還是讓廣場上炸開了鍋,驚呼與議論聲再次湧起。
“爾等外門弟子修為尚淺,當前首要任務是保全自身!”吳剛再次開口,壓下喧嘩,“現命你們即刻返回各自居所,緊閉門戶,開啟居所自帶的基礎防護陣法。沒有宗門傳令,絕不允許擅自外出!執法堂弟子會在外門區域巡邏警戒,護佑爾等安全!”
這番安排看似合情合理,慌亂的外門弟子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點頭應和,隨後在一片嘈雜中,各自朝著居所的方向散去。
林小滿四人也隨著人流往回走,石猛一路都皺著眉,低聲嘀咕:“小股魔修?真要是小股,用得著敲警世鍾?俺看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陳師兄壓低聲音,語氣帶著警惕:“石師弟說得對,吳剛的話恐怕隻說了一半。事情絕沒這麽簡單。”
林小滿默默點頭,心中的疑慮更重。她方才分明注意到,吳剛說話時,眼底沒有半分應對危機的緊張,反而透著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更可疑的是,巡邏的執法堂弟子數量遠超平日,而且他們的站位很講究,隱隱將外門區域的幾處重要路口都封鎖了——這哪裏是防禦外敵,更像是在對所有外門弟子進行管製。
回到聽竹小苑,陳師兄立刻加固了防禦陣法,淡青色的光罩變得愈發凝實。四人再次聚到房間裏,氣氛比之前更凝重了。
“情況不對勁。”陳師兄臉色無比嚴肅,“我剛剛留意到,隻有我們外門接到了返回居所待命的命令,內門那邊反而有靈力波動傳來,似乎並未停工。而且那些執法堂弟子的巡邏路線,根本不是防禦陣型,倒像是……在監視我們。”
“監視我們?為啥啊?我們又沒犯事!”石猛一臉不解,撓著頭道。
林小滿心中猛地一動,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浮了出來,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寒意:“如果……執法堂和魔教是一夥的呢?”
房間裏瞬間陷入死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這個猜測太過駭人——執法堂是青雲宗的執法中樞,若是高層投靠了魔教,那整個青雲宗豈不是岌岌可危?
“不、不可能吧……”蘇小小嘴唇發抖,眼淚都快出來了,“吳長老他……他是執法堂的堂主,怎麽會背叛宗門?”
陳師兄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神變得銳利:“並非沒有可能!從最初的趙幹,到後來的吳天,再到如今吳剛的反常安排……若他真的投靠了魔教,那以‘保護’為名限製我們外門弟子,恐怕是為了方便他們在內門行事,甚至……借機清除對他們有威脅的人!”
“那我們現在咋辦?就這麽被困在這裏等死?”石猛急了,攥著拳頭道。
“不能坐以待斃!”林小滿猛地站起身,眼神決絕,“我們必須弄清楚內門到底發生了什麽。陳師兄,這陣法能屏蔽多久的探查?”
“這隻是簡易的隱匿陣,若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刻意探查,最多撐一個時辰。”陳師兄道。
“足夠了。”林小滿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語氣堅定,“等天黑,我出去探查一番。”
“不行!太危險了!”陳師兄立刻反對,“外麵到處都是執法堂的弟子,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正因為危險,才必須有人出去。”林小滿回頭,目光堅定地看著三人,“我的‘劍心通明’對氣息感知最敏銳,‘摸魚步法’也最適合潛行。留在這裏,我們就是甕中之鱉,生死全由別人掌控。隻有主動探查,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陳師兄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決,再難勸阻。他沉吟片刻,重重點頭:“好!我與你同去,也好有個照應!石師弟,你和蘇師妹留守在這裏,若是察覺到陣法被觸動,立刻捏碎這枚傳訊符,我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不行!老陳你上次跟人動手受的傷還沒好利索,俺去!俺皮糙肉厚,抗揍!”石猛梗著脖子,語氣不容置喙。
“別爭了!”林小滿打斷二人,“陳師兄擅長陣法,留下能更好地護住小苑和蘇師妹;石師兄身形魁梧,目標太大,容易被巡邏弟子發現。我一個人去,目標最小,也最安全。”
三人爭執許久,最終還是拗不過林小滿,隻能按她的計劃行事。陳師兄給了她幾枚隱匿符籙和療傷丹藥,反複叮囑她務必小心;蘇小小紅著眼圈,給她塞了一塊護身的玉佩;石猛則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守好小苑,等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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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終於徹底籠罩了青雲山。
整個外門區域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往日裏此刻該有的燈火通明、弟子間的談笑聲蕩然無存,隻有一隊隊執法堂弟子巡邏時的整齊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透著肅殺之氣。
林小滿換上了一身早已備好的玄色勁裝,將長發緊緊束起,又貼上陳師兄給的隱匿符籙。她深吸一口氣,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翻過聽竹小苑的圍牆,借著房屋與樹木的遮擋,融入了濃鬱的黑暗裏。
憑借著“劍心通明”的敏銳感知,她提前預判到巡邏弟子的路線,一次次巧妙地避開巡查。一路上,執法堂弟子的身影隨處可見,他們手持火把,眼神警惕,連牆角的陰影都要仔細探查,顯然是在搜尋什麽。
林小滿不敢耽擱,朝著白日裏那幾道魔影消失的內門方向潛去。越靠近內門區域,空氣中的緊張感便越強烈,隱約有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魔氣,順著風飄了過來。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靈氣碰撞聲,緊接著是火光衝天——內門方向,好幾處地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劍氣與魔氣交織在空中,連夜空都被染得忽明忽暗!
果然出事了!
林小滿心頭一緊,愈發謹慎地靠近內門邊緣,借著一株枝繁葉茂的古鬆樹冠隱蔽身形,運足目力朝著內門望去。
隻見內門的廣場上,早已成了戰場。不少身著各峰服飾的內門弟子,正手持兵器與一群黑袍人激戰。那些黑袍人身周魔氣翻滾,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而在黑袍人之中,赫然混雜著不少穿著執法堂服飾的弟子!他們麵無表情,手持執法劍,與魔修並肩作戰,朝著同門弟子痛下殺手!
吳剛果然叛變了!
林小滿的心髒像是被冰錐刺中,一片冰涼。這哪裏是什麽小股魔修潛入,分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裏應外合!執法堂早已被魔教滲透,而警世鍾的敲響,或許隻是他們叛亂的信號!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猛地一凝,望向了內門最深處——象征著青雲宗權力核心的青雲殿方向。一股浩瀚磅礴的浩然正氣與一股陰森恐怖的滔天魔氣正在激烈碰撞,氣浪席卷開來,連遠處的樹木都在劇烈搖晃。
那必然是玄誠真人,正在與魔教的頂尖強者對峙!
而在青雲殿外圍的一片戰場邊緣,林小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墨辰。
他手持一柄古樸長劍,獨自一人攔在通往西側偏殿的路口。對麵,是數十名殺氣騰騰的魔修與叛變的執法堂弟子,為首的是一個麵色猙獰的黑袍人,周身魔氣渾厚,赫然是金丹期的修為!
墨辰的玄色勁裝早已被鮮血染紅,多處破損,露出下麵猙獰的傷口。但他持劍而立的身影,卻如同亙古不變的礁石,任憑敵人的攻勢如驚濤駭浪,依舊巋然不動。他的腳下,已經倒下了七八具屍體,有魔修,也有叛變的執法堂弟子。
他似乎在守護著什麽,哪怕孤身一人,哪怕身負重傷,也沒有後退半步。
林小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古劍,想要衝過去幫忙,卻又強行按捺住——她知道,以自己的修為,上去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墨辰的累贅。
然而,就在她全神貫注盯著那場懸殊之戰時,一股陰冷、滑膩的氣息,如同毒蛇般悄然纏上了她的後頸。那氣息帶著濃鬱的魔氣,惡心又刺骨。
緊接著,一個戲謔中透著殺意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吐息的溫熱:
“小老鼠,藏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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