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石門重重落下。
    將外麵的喧囂與血腥，徹底隔絕。
    密室裏。
    寒氣逼人。
    楚凡幾步衝到寒玉床前。
    那一刻。
    他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
    床上的女孩，已經快要消失了。
    是的，消失。
    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狀，血管變成了青紫色，清晰可見。
    像是一個即將破碎的琉璃娃娃。
    而在她光潔的眉心處。
    一朵妖豔的紅色花朵，正在緩緩綻放。
    彼岸花。
    花開葉落，生死兩隔。
    “該死的天罰！”
    楚凡咬著牙，眼底閃過一絲暴戾。
    這朵花每綻放一分，就是在吞噬雪兒的一分生機。
    再晚半刻鍾，神仙難救！
    “呼——”
    楚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是“黑影”。
    越是危急關頭，手越要穩。
    沒有任何猶豫。
    楚凡並沒有去找什麽煉丹爐。
    來不及了。
    也沒那個必要。
    他單手托起那個寒玉盒。
    “嘭！”
    內勁一吐。
    玉盒粉碎。
    那株散發著濃鬱生機的洗髓靈草，懸浮在半空。
    翠綠欲滴。
    “煉！”
    楚凡低喝一聲。
    雙手虛抱成球，體內剛剛突破的化勁中期真氣，混合著霸道的龍氣，轟然湧出！
    掌心之中，仿佛燃起了一團無形的火焰。
    “滋滋滋——”
    洗髓靈草在虛空中劇烈顫抖。
    雜質被瞬間剔除，化為黑煙消散。
    隻剩下一團翠綠色的藥液，在空中翻滾，散發著令人迷醉的清香。
    還不夠。
    這隻是凡草。
    壓不住那來自地獄的“彼岸花”。
    楚凡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他猛地抬起右手，食指送入口中。
    用力一咬。
    “噗！”
    指尖破裂。
    楚凡沒有絲毫停頓，運轉體內那道最為精純的金色龍氣，逼至指尖。
    一滴金紅色的血液，緩緩滲出。
    沉重。
    滾燙。
    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那是他的心頭精血。
    更是融合了龍淵劍意與龍鱗之力的——龍血！
    “去！”
    屈指一彈。
    金紅色的血液射入那團翠綠的藥液之中。
    “轟！”
    藥液瞬間沸騰！
    變成了璀璨的金綠色！
    “雪兒，張嘴。”
    楚凡扶起雪兒，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捧著稀世珍寶。
    他捏開她的下顎，將那團滾燙的藥液，送入了她的口中。
    藥液入喉。
    瞬間化作一股洪流，衝向雪兒的四肢百骸。
    “唔……”
    昏迷中的雪兒，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皮膚瞬間變得通紅，像是煮熟的蝦子。
    那是兩股力量在她的體內廝殺！
    洗髓靈草的生機。
    彼岸花毒的死氣。
    “別怕，有我在。”
    楚凡翻身上床，盤膝坐在雪兒身後。
    雙掌抵住她纖薄的後背。
    “嗡——”
    渾厚的真氣源源不斷地輸送進去。
    他在引導。
    引導那股藥力，去圍剿那朵該死的毒花！
    但這過程，凶險萬分。
    稍有不慎，兩股力量炸開，雪兒這具凡人之軀，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時間。
    一分一秒地過去。
    楚凡的額頭，滾落豆大的汗珠。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那是真氣透支的征兆。
    就在這時。
    異變突生！
    雪兒眉心的那朵彼岸花，突然紅光大盛！
    它仿佛有了靈智，感受到了威脅。
    開始瘋狂反撲！
    “吱——！”
    楚凡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嘶鳴。
    緊接著。
    眼前的景象變了。
    不再是密室。
    而是一片屍山血海。
    大雨滂沱。
    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倒在他的懷裏。
    胸口插著一把黑色的匕首。
    那是……
    前世的雪兒！
    “凡……我疼……”
    女孩看著他，眼中滿是絕望。
    “你為什麽……救不了我……”
    “是你害死了我……”
    “是你……”
    “不！！！”
    楚凡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那是他的心魔！
    是那朵彼岸花製造的幻覺！
    “雪兒……對不起……”
    楚凡的雙眼瞬間赤紅。
    氣息開始紊亂。
    真氣差點失控。
    就在他即將走火入魔的瞬間。
    “昂——！！！”
    一聲蒼涼、古老、霸道的龍吟。
    猛地從楚凡的丹田深處炸響！
    那是那塊早已融入他骨血的龍鱗！
    它怒了。
    真龍之威，豈容邪祟侵犯？！
    轟！
    楚凡渾身一震。
    眼前的血海瞬間破碎。
    神智瞬間清明！
    “好膽！”
    “區區死物，也敢亂我道心？！”
    楚凡暴怒。
    體內的龍氣不再保留，如同決堤的江河，轟然爆發！
    順著雙掌，狠狠地撞向那朵彼岸花！
    “給我……滅！”
    “噗！”
    雪兒的身體猛地一挺。
    眉心處，傳來一聲輕微的破碎聲。
    那朵妖豔的紅花，在龍氣的碾壓下，瞬間枯萎、消散。
    化作一縷黑煙，從她的天靈蓋排出。
    毒。
    解了。
    楚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虛脫。
    但他不敢放鬆。
    目光死死地盯著懷裏的人兒。
    隨著毒素的消散，洗髓靈草的藥力開始發揮作用。
    雪兒那透明的皮膚，逐漸恢複了血色。
    變得晶瑩剔透，吹彈可破。
    微弱的呼吸，也變得平穩有力。
    終於。
    那一扇緊閉了許久的窗戶。
    那兩排如小扇子般的睫毛。
    輕輕顫動了一下。
    然後。
    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
    帶著一絲迷茫。
    帶著一絲初醒的懵懂。
    她看到了密室的天花板。
    然後。
    轉頭。
    看到了那個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卻正一臉緊張看著她的男人。
    “凡……”
    她的聲音很輕，很虛弱。
    像是風中的柳絮。
    她緩緩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楚凡那略顯粗糙的臉龐。
    溫熱的。
    “是你嗎？”
    “我……又做夢了嗎？”
    “夢裏……你好累……”
    眼淚。
    從她的眼角滑落。
    楚凡抓住她的手。
    貼在自己的臉上。
    眼眶，微紅。
    哪怕是在麵對千軍萬馬時都未曾眨一下眼的殺神。
    此刻。
    聲音卻沙啞得厲害。
    “傻瓜。”
    “不是夢。”
    他低下頭。
    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雪兒。”
    “歡迎回來。”
    雪兒笑了。
    雖然虛弱，卻美得驚心動魄。
    “嗯……我回來了。”
    “我想喝水……”
    楚凡正要去拿水。
    突然。
    他的耳朵動了動。
    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喧囂聲，和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的動作頓住了。
    眼神中那一抹柔情，瞬間被冰冷的殺意所取代。
    他輕輕在雪兒的睡穴上點了一下。
    雪兒眼皮一沉，再次睡了過去。
    呼吸均勻。
    這次，是安睡。
    楚凡將被子給她蓋好。
    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衫。
    他看著沉睡的雪兒，輕聲說道：
    “乖。”
    “再睡一會兒。”
    他轉身。
    走向密室的大門。
    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便攀升一分。
    等到走到門口時。
    那個溫柔的丈夫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那個讓整個地下世界都聞風喪膽的——
    修羅！
    “因為……”
    楚凡推開門。
    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
    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外麵的垃圾。”
    “還沒掃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