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厚重的石門合攏。
    那一絲從門縫裏透出的柔和光亮，被徹底切斷。
    同時也切斷了楚凡眼中最後一絲溫情。
    轉身。
    邁步。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便冷上一分。
    從地下室走到庭院，不過短短十幾米。
    那個溫柔的丈夫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讓歐美地下世界聞風喪膽的“黑影”。
    是那個剛在古武界殺了個對穿的修羅。
    庭院裏。
    風，帶著血腥味。
    阿蠻正坐在台階上，手裏把玩著一把還在滴血的勃朗寧。
    她的腳邊，跪著一個人。
    或者說，一灘爛泥。
    葉淩雲。
    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葉家麒麟兒，此刻四肢盡斷，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
    那身昂貴的白色西裝，早已變成了黑紅色。
    混合著泥土、鮮血，還有尿液。
    看到楚凡走出來。
    葉淩雲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想往後縮，卻發現自己連挪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醒了？”
    楚凡走到他麵前。
    居高臨下。
    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路邊的一塊石頭。
    “別……別殺我……”
    葉淩雲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我是葉家大少……我有錢……我知道很多秘密……”
    “隻要你不殺我，我什麽都給你！我都給你！”
    楚凡沒說話。
    隻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燃。
    深吸一口。
    火光明滅，照亮了他那張冷峻的臉。
    “今晚，葉家很熱鬧？”
    楚凡吐出一口煙圈，淡淡問道。
    葉淩雲愣了一下。
    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點頭。
    “是！是！”
    “今晚是我父親……不，是葉嘯天的五十壽宴！”
    “就在帝王大酒店！”
    “還有……還有慶功宴！”
    “慶功？”
    楚凡挑了挑眉。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慶祝什麽？慶祝吞並了楚家？還是慶祝我楚凡死在了外麵？”
    葉淩雲不敢接話。
    隻是在那瑟瑟發抖。
    “還有誰？”
    楚凡彈了彈煙灰。
    “還有……還有黑石集團的代表！”
    葉淩雲急忙說道，“那個外國佬叫史密斯！是他提供資金支持葉家動手的！”
    “就在今晚，他們要在那邊簽署最終的轉讓協議！”
    “黑石集團……”
    楚凡眯起眼。
    這個名字，他不陌生。
    前世，這個跨國財閥就是天罰在世俗界的白手套之一。
    看來，這次是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很好。”
    楚凡點了點頭。
    “你可以閉嘴了。”
    “楚少！楚爺！”
    葉淩雲驚恐地大叫，“我都說了！你答應過不殺我的！”
    “我什麽時候答應過？”
    楚凡看都沒看他一眼。
    轉身。
    對著阿蠻招了招手。
    “阿蠻。”
    “找個盒子來。”
    “要好看點的，喜慶點的。”
    “好嘞！”
    阿蠻把槍往腰上一別，轉身鑽進了廢墟裏。
    沒過一會兒。
    她手裏提著一個紅色的禮品盒跑了回來。
    那是林婉容原本準備送給客戶的茶葉禮盒。
    很精致。
    很紅。
    像血一樣紅。
    “這個行嗎少爺？”
    阿蠻眨巴著大眼睛。
    “湊合。”
    楚凡接過盒子。
    打開。
    倒掉裏麵的茶葉。
    然後。
    他看向葉淩雲。
    手中的龍淵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三寸。
    “你要幹什麽？！你別過來！！”
    葉淩雲瞳孔放大到了極致。
    他看著那個紅色的盒子，終於明白了楚凡要幹什麽。
    “既然是壽宴。”
    楚凡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怎麽能沒有壽禮呢？”
    “我看你這個腦袋，長得挺喜慶。”
    “借我用用。”
    “不——！！！”
    “嗤——！”
    劍光一閃。
    慘叫聲戛然而止。
    楚凡收劍。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沾染上一滴鮮血。
    地上的“爛泥”，少了一部分。
    而那個紅色的禮品盒裏，多了一樣東西。
    楚凡蓋上蓋子。
    甚至還細心地打了個蝴蝶結。
    提在手裏，掂了掂。
    分量剛好。
    “這份大禮，葉嘯天應該會喜歡。”
    ……
    半小時後。
    楚家莊園門口。
    一百名黑衣漢子，整齊列隊。
    他們身上都帶著傷。
    有的纏著繃帶，有的拄著拐杖。
    但他們的腰杆，挺得筆直。
    他們的眼神，亮得嚇人。
    這是凡天安保剩下的最後底牌。
    也是經過戰火洗禮後，真正的精銳。
    凡天鐵騎。
    李衛重傷昏迷，無法出戰。
    現在，這支隊伍，由楚凡親自指揮。
    楚凡換了一身衣服。
    純黑色的修身西裝。
    白襯衫。
    黑領帶。
    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要去參加晚宴的貴公子。
    前提是，忽略他手中提著的那個還在滲血的禮盒。
    以及他身後背著的，那把煞氣衝天的古劍。
    “少爺！”
    一百名鐵騎齊聲怒吼。
    聲浪震天。
    在這寂靜的夜裏，傳出老遠。
    楚凡目光掃過眾人。
    沒有廢話。
    沒有動員。
    “還能殺人嗎？”
    他隻問了一句。
    “能！！！”
    吼聲如雷。
    殺氣騰騰。
    “好。”
    楚凡點了點頭。
    “那就跟我走。”
    “去吃飯。”
    “吃席。”
    楚凡轉身。
    拉開那輛黑色越野車的車門。
    坐進後座。
    阿蠻跳進駕駛室。
    熟練地發動車子。
    引擎轟鳴。
    “目標。”
    楚凡將那個紅色的禮品盒，放在膝蓋上。
    手指輕輕敲擊著盒麵。
    發出“篤、篤”的聲響。
    “帝王大酒店。”
    車隊啟動。
    十輛黑色的越野車，如同一條黑色的長龍。
    咆哮著衝出紫玉山莊。
    衝進那茫茫的夜色之中。
    車內。
    楚凡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霓虹閃爍。
    歌舞升平。
    這座城市，依舊繁華得讓人迷醉。
    似乎根本不知道，即將有一場腥風血雨，要在這裏上演。
    “阿蠻。”
    楚凡突然開口。
    “怎麽啦少爺？餓了嗎？”
    阿蠻一邊開車，一邊往嘴裏塞了根棒棒糖。
    “不餓。”
    楚凡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看向那座矗立在城市中央，金碧輝煌的帝王大酒店。
    那是京城的標誌。
    也是權力的象征。
    今晚。
    那裏將是葉家的葬地。
    “我隻是在想。”
    楚凡嘴角微揚。
    勾起一抹冰冷的，卻又帶著幾分狂傲的弧度。
    “過了今晚。”
    “這京城的四大家族。”
    “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也是時候。”
    “讓這群坐在雲端的老爺們知道。”
    “誰。”
    “才是這京城的主人。”
    “轟——！”
    阿蠻一腳油門踩到底。
    越野車如同一枚黑色的炮彈。
    帶著無盡的殺意。
    狠狠地。
    撞進了這無邊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