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背對背，默默許下大道誓言。
    張巧兒正在閉著眼睛朗誦自己長達數萬字的大道誓言。
    那邊蕭岩已經按照林立推衍的位置將占據董巨箕身體的老黃牛給抓了過來。
    這老黃牛因為一時貪心，將原本毫無交集的董巨箕和張巧兒強行撮合，不僅導致牛郎村覆滅，還害得董巨箕失去肉身淪為畜生。
    更可悲的是，董巨箕被魔物蠱惑後，竟日日幫魔物偷窺張巧兒沐浴，最終更被當作血祭的犧牲品，幫魔物打開了兩界的通道裂縫。
    而它自己呢，雖然失去了主人，失去了大牛肉身，失去了天魔boss這個仇人，但它卻獲得了自由，獲得了人類的軀體，甚至新的牛……人……生。
    可惜，它被蕭岩抓住了。
    它頂著董巨箕的臉跌坐在地，像是一個被抓的中年出軌男。
    而蕭岩看上去不止是要把它抓起來審判，更像是要將它處決。
    它的心裏窩囊地念叨著。
    我給主人找對象是不對，但是你讓他也給我找一個，還回來就好了啊，你打我幹什麽？
    林立睜開眼睛問道：“它反抗很激烈？”
    蕭岩瞥了一眼牛妖鼻青臉腫的樣子，咳嗽一聲回道：“還好，就是稍微有點不配合。”
    聽蕭岩的語氣有所遮掩。
    老黃牛悄悄鬆了口氣。
    原本佝僂的背脊也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
    誰知蕭岩接著說道：“若是師兄親自出手，它怕是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牛妖聞言，眼珠子瞪得溜圓，直勾勾盯著林立：“這人什麽來頭？比眼前這個煞星還要可怕？”
    剛挺直的腰板瞬間又垮了下去。
    兩人自然沒注意到它這番無聲的表演。蕭岩繼續道：“說來這牛妖倒是將它主人的肉身養護得不錯，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存了鵲巢鳩占的心思。”
    林立淡淡道：“回頭把這牛妖的魂魄抽出來查驗便知。”
    老黃牛聽著二人對話，頓時如墜冰窟。
    抽魂查驗？這不就是要搜魂嗎？若是被搜魂術折騰一番，它這條老命還能保住？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它渾身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蕭岩由衷讚歎：“還是林師兄的夢道神通了得。我修到第二階段就再難精進，若由我來搜魂，它必死無疑。但若是師兄出手，它反倒能撿回一條命。”
    嗯？
    牛妖那雙銅鈴大眼猛地一亮，瞪得滾圓。
    它一個激靈從地上彈坐起來，自己不用死？
    他們說的是那種抽魂也不會傷及性命的神通是做夢？
    人類修士果然都有些本事在身上！
    隻要能保住這條老命，就算被抽出魂魄又算得了什麽？哪怕是要它做春夢，它也認了！
    “你在織夢境遇到瓶頸了？”林立略顯詫異。
    蕭岩作為當前版本的氣運之子，無論是天賦資質還是悟性修為都遠超常人想象，居然在修煉功法的第二層就卡住了？
    難道遊戲難度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上調了？
    “是啊。”蕭岩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耳垂，“每次參悟化夢境時，總覺得差那麽一點，始終無法真正領悟貫通虛實的奧妙。”
    林立立即道：“那這牛妖的魂魄就交給你來處理，我正好幫你看看問題出在哪裏。”
    可千萬別是遊戲版本提升了難度，否則他的許多計劃都要重新調整，底牌也得跟著變動。
    一旁的老黃牛再度垮倒……
    終究是欣喜了一場寂寞……
    蕭岩看了看那邊的老黃牛，“那萬一我失手了，它不是死定了？”
    林立道：“放心，有我在……”
    是啊，還有小道士看著。
    老黃牛聞言又一次瞪大眼睛，猛地彈起。
    林立繼續道：“……大不了重傷，想死哪兒那麽容易。”
    蛤？
    老黃牛再次癱回去，活像在做仰臥起坐......
    但是沒辦法。
    牛牛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
    蕭岩構築的夢境世界浩瀚無垠，極目遠眺也望不見邊際。
    在這片廣袤的天地間，唯一能讓人感知到界限的，便是穹頂之上懸浮著的另一片同等遼闊的世界。
    令人驚歎的是，這樣層疊相套的夢境空間竟有九重之多。
    每一重夢境都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滾燙的沙漠、冰封的雪原、無垠的海洋、幽深的洞穴......
    這與禦獸宗的萬裏荒原如出一轍，每個區域都專門用來豢養不同的靈獸。
    不得不說，能將夢境構建得如此完美，蕭岩的天賦之恐怖，可見一斑。
    但也正是這種過分的完美，讓林立甫一踏入就立即明白了蕭岩遲遲無法突破化夢境的症結所在。
    他的夢境構建得與現實太過接近了。
    一般來說，突破化夢境隻需要做到讓“夢境”與“現實”相互影響就可以。
    就比如修習者在夢裏修行所得的感悟，在醒來後反哺現實的修煉。
    而且這些感悟因為是在夢裏所得，修士可以通過現實依據，輕鬆分辨出哪些是有用的感悟，哪些是白日做夢的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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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蕭岩卻把夢境構建得和現實過於同步化，這就導致他在醒來後，他沒辦法區分夢境裏感悟，也就沒辦法將夢境真正作用於現實。
    更糟糕的是，夢境還會因為太接近現實而失去原本擁有的無限可能性。
    想要改變這一點，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蕭岩的禦獸功法上著手，找到平衡虛實的錨點。
    林立作為正氣宗修士，對禦獸宗的功法所知甚少，一時間竟也感到為難。
    他靜靜思考了兩秒。
    有了。
    既然禦獸宗的正統禦獸之法，是幫助靈獸修行，使其修為可以跟得上修士。
    那在夢境當中完全可以反過來，讓獸禦人，幫助修士提高修為，從而跟得上獸……
    夢道功法講究的是，夢有多大，可能性就有多大。
    那麽人養獸，獸禦人也不無不可。
    屆時，雖然主客顛倒，但本質仍是人與獸共同修煉，互相給對方升級。
    如此一來，夢境所得可以和現實所得互相印證。
    這修煉速度不就上來了嗎。
    林立跟蕭岩講明這虛實貫通的原理。
    下一秒，蕭岩眼中精光一閃，抬手掐訣，老黃牛的魂魄頓時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輕飄飄地落入夢境之中。
    這一次，他不再強行塑造夢境的框架，而是任由老黃牛的記憶與執念自然流淌，在夢境中勾勒出屬於它自己的世界——
    它與董巨箕的過往，它變成牛妖的契機，它和母牛們不得不說的故事，它撮合張巧兒與董巨箕的過程……
    一幕幕真實的經曆如畫卷般展開，蕭岩則悄然運轉功法，將它的現實經曆放大，讓老黃牛潛藏的思緒在夢境中無所遁形。
    很快，蕭岩從老黃牛的夢境中獲得了感悟，體會到夢境與現實相互影響的玄妙，先前久不能突破的化夢境終於出現了鬆動。
    接下來隻需按照林立傳授的方法繼續修煉，突破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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