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否極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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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逸的傷勢遠比預想的更為棘手。雷火掌力剛猛霸道,殘留的火毒如附骨之疽,不斷灼傷著他的經脈;而“桃花瘴”的迷毒則陰柔纏綿,滲透進氣血,擾亂心神,使他時常陷入低熱與夢魘。吳謙與嚴鐵山雖竭盡全力,以金針度穴、湯藥內服外敷,也隻能勉強穩住傷勢,阻止其惡化,但對於清除那深入經絡髒腑的異種火毒與迷毒,卻是收效甚微。
    雲逸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沉沉,意識在劇痛與混沌間浮沉。但每當短暫的清醒時刻,他強忍著不適,在心中默默回憶、推演朱批醫理。他知道,吳、嚴二位前輩的經驗固然寶貴,但自己體內的狀況獨一無二,尤其是那異種火毒與玉佩曾經傳來的清涼氣機隱隱對抗,這種微妙平衡,外人難以完全洞察。
    這一夜,他高燒再起,意識模糊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夜燈下苦讀的情景。朱批中那些關於“陰陽乖戾,毒邪內陷”以及“真氣療傷,導引排毒”的艱深篇章,字字句句如同烙印般在腦海中翻滾、碰撞。
    “……夫毒者,陰陽之偏勝也。療毒之道,非獨恃藥石,亦可引自身清正之氣,導之化之,或循經引出……譬如治水,堵不如疏……然氣之行,需有路徑,路徑之開,在乎意念與訣法……”
    “……雷火之毒,性烈而燥,然孤陽不長,必依附陰濁之質如桃花瘴)方能潛伏……化解之道,或可以至陰之品為君,引陽毒出竅,佐以通絡之藥為使,開其通路……”
    這些平日覺得晦澀難懂的道理,在此刻瀕臨絕境的體悟下,竟變得清晰起來。他仿佛能“內視”到自身體內,那赤紅色的火毒盤踞在主要經脈,而粉色的迷毒則如霧氣般彌漫在氣血之中,兩者交織,阻礙著生機。
    就在他意識即將再次被痛苦吞噬時,胸口的玉佩突然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強烈而溫和的清涼之意!這股涼意並非散亂,而是仿佛遵循著某種玄奧的軌跡,自動向他腦海中剛剛浮現的、朱批提及的某種導引排毒的法門靠攏,並開始緩緩引導他體內那絲幾乎散逸的微弱氣機!
    仿佛福至心靈,雲逸用盡最後一絲清明,全力凝聚意念,跟隨、配合著這股由玉佩引動的清涼氣流。氣流初時細若遊絲,行進緩慢,所過之處,那灼痛如同被甘霖滋潤,稍稍緩解。氣流運行的軌跡,赫然是朱批中一幅極其複雜、名為“靈樞化毒訣”的導引圖示!
    這法門他之前嚐試過多次,皆因氣感太弱、軌跡太複雜而失敗。但此刻,在玉佩奇異力量的引導和自身求生意誌的驅動下,他竟然成功地完成了第一個小周天的運轉!
    雖然隻是一個周天,效果卻立竿見影。他感覺鬱結在胸口的悶痛消散了不少,呼吸也順暢了些許,高熱似乎也退去了一點。更重要的是,那原本散亂微弱的氣機,仿佛被重新梳理、凝聚,雖然依舊細小,卻變得柔韌而富有生機,如同石縫中鑽出的新芽。
    他心中湧起一股明悟:朱批所載,不僅是醫術,更是修煉之法!而這枚父母留下的玉佩,不僅是信物,更是指引修煉、護持己身的鑰匙!以往自己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此番身受重創,內外交困,反而在生死關頭,借助玉佩之力,初步踏入了這真正的“道”的門檻!
    次日,當吳謙再次為雲逸診脈時,不禁驚咦一聲:“奇怪!脈象雖仍虛弱,但那股躁急不寧的火毒之象,似乎……平和了幾分?鬱結之氣也有所鬆動?逸兒,你感覺如何?”
    雲逸緩緩睜開眼,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恢複了往日的清澈,更深處,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靜。他虛弱地笑了笑:“多謝吳老掛心,感覺……比昨日好些了。晚輩昨夜……似乎摸索到一點導引排毒的法子。”
    吳謙聞言,仔細探查,更是驚訝:“果真!你體內竟自行生出了一股清正柔和的生機,在慢慢化解毒邪!這……這簡直是奇跡!”他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奇事。
    接下來的日子,雲逸不再完全被動接受治療。他每日堅持用意念引導那絲微弱的氣機,依照“靈樞化毒訣”的軌跡緩緩運轉,雖然每次隻能完成很少的部分,且極為耗費心神,但效果卻日益顯著。體內的火毒與迷毒被一絲絲煉化、導出,受損的經脈在那柔和生機的滋養下,也開始緩慢修複。
    吳謙與嚴鐵山調整了方劑,從之前以鎮壓清熱解毒為主,轉為以滋養氣血、輔助通絡為主,配合雲逸的自我療愈。青黛則時常在一旁靜坐,她的存在仿佛能安定心神,讓雲逸的導引過程更為順暢。
    傷勢在緩慢而堅定地好轉。雲逸因禍得福,不僅對朱批醫理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更真正踏上了修煉之途,體內那絲氣機也日漸壯大、凝實。
    這一日,他正在院中緩緩活動筋骨,嚐試將導引法門融入簡單的動作,青黛帶來一個消息:藥師聯盟的探子發現,百草堂雖表麵沉寂,但暗地裏似乎與州府來的某位貴人接觸頻繁,且仍在秘密收購某些特殊藥材,似有更大的圖謀。
    雲逸目光一凝。風暴並未遠去,隻是暫時隱匿。而他,必須盡快恢複,乃至變得更強,才能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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