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的恢複速度超出了吳謙和嚴鐵山的預期。不僅雷火掌力與桃花瘴的餘毒被逐漸清除，連受損的經脈也在那奇異導引法門的滋養下緩慢修複，甚至比受傷前更為堅韌寬闊。他體內那縷氣機，已從最初的遊絲狀，壯大至發絲般粗細，運轉“靈樞化毒訣”時，已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溫和而充滿生機的暖流在特定經脈中緩緩流淌，所過之處，通體舒泰。
    他開始嚐試將這股氣機運用於日常。為杏林堂的病患診脈時，氣機隨指尖微吐，能更清晰地感知病人體內氣血的細微變化、病邪的深淺與性質，辨證愈發精準。炮製藥材時，氣機流轉於掌心，似乎能更好地激發藥材本身的靈性，使其藥效更臻純和。
    這一日，他正在後院依照朱批中一幅名為“五禽戲”的古老導引圖活動筋骨，將氣機融入模仿虎、鹿、熊、猿、鳥的動作之中，隻覺得周身氣血活絡，筋骨舒展，傷勢帶來的最後一絲滯澀感也漸漸消散。
    青黛坐在石凳上，看著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眼中異彩連連。待他收勢，她才開口道：“雲逸哥哥，你的傷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我感覺你身上的氣息，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雲逸接過她遞來的布巾擦了擦汗，微微一笑：“或許是因禍得福，對醫道和自身有了些新的體會。”他沒有細說玉佩與導引法門之事，這關乎父母傳承的核心秘密，即便對青黛和吳謙，他也暫時選擇保留。
    青黛聰慧，也不多問，轉而說起正事：“你養傷這段時間，藥市看似平靜，底下卻暗流更急了。百草堂雖然門庭冷落，但背後的動作卻沒停。他們與州府來的那位周通判往來密切，而且，還在暗中持續收購幾味特殊的藥材。”
    “哦？是哪幾味？”雲逸神色一肅。
    “主要是‘赤陽草’、‘火蟾酥’，還有大量品質極佳的‘硫磺’和‘硝石’。”青黛壓低了聲音，“前兩者是煉製‘赤陽丹’的主藥，後兩者……通常多用於煉丹，尤其是煉製一些……威力巨大的‘火藥’或是性質霸烈的‘金石丹藥’。”
    雲逸眉頭緊鎖。赤陽草和火蟾酥還好理解，很可能是賊心不死，還想暗中煉製赤陽丹牟利。但大量收購硫磺和硝石，這就非同小可了。雷火門，雷火……難道他們真的在秘密煉製某種具有巨大破壞力的東西？或是某種更為極端的丹藥？
    “還有，”青黛繼續道，“嚴長老那邊發現，最近藥市裏多了些生麵孔，不像藥商，也不像尋常江湖人，眼神精悍，步履沉穩，似乎在暗中打聽什麽，尤其關注……外來年輕醫者的消息。”
    雲逸心中一凜。這很可能是衝著他來的！雷火門在明麵上吃了虧，這是要動用更隱蔽、更黑暗的力量了。
    “我們必須弄清楚他們到底想幹什麽。”雲逸沉聲道，“尤其是那些硫磺和硝石的用途。”
    這時，吳謙也從前麵藥堂走了過來，臉色不太好看：“逸兒，剛得到消息，百草堂憑借周通判的關係，拿到了官府的批文，要在城西開設一家‘濟民醫局’，聲稱要免費為貧苦百姓診病施藥！”
    “濟民醫局？免費？”雲逸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們是想借此挽回聲譽，更重要的是，恐怕是想以此為幌子，試驗他們的新藥，或者……暗中篩選合適的目標！”
    “沒錯！”嚴鐵山洪亮的聲音響起，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後院，臉上帶著怒容，“這幫雜碎，正麵玩不過，就開始耍這種陰招！那濟民醫局三日後開張，聽說還要搞什麽‘義診’，請了不少地方鄉紳觀禮，連周通判都可能親自到場，聲勢造得很大！”
    形勢陡然變得複雜起來。雷火門改變了策略，從明目張膽的霸道，轉向了披著偽善外衣的滲透與陰謀。他們財力雄厚，又有官府背景，若真讓他們把這“濟民醫局”辦起來，憑借免費的優勢，很容易就能吸引大量不明真相的貧苦百姓，屆時再暗中行事，危害更大！
    “我們不能坐視不管。”雲逸目光堅定，“他們既然要‘義診’，那我們便去‘觀摩’！正好，我也想去親眼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名堂，或許能找到他們使用硫磺、硝石的線索。”
    “你要去？”吳謙有些擔憂，“你的傷雖好了七八成，但對方定然有所防備，恐怕危險重重。”
    “正是因為他們有所防備，我才更要去。”雲逸道，“有些東西，隔著距離是看不真切的。而且，他們不是正在打聽外來年輕醫者嗎？我主動現身，或許能引蛇出洞，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青黛沉吟片刻，道：“我與你同去。我可以易容改裝，在暗處策應。而且，我對金石丹藥之氣感應敏銳，或許能有所發現。”
    嚴鐵山一拍大腿：“好！既然要碰一碰，那就碰個明白！老夫也去，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麽花樣！吳老哥，你在家坐鎮，穩住聯盟。”
    三日後，城西“濟民醫局”開張。一場表麵仁心仁術、內裏暗藏刀兵的較量，即將拉開帷幕。雲逸此行，是自投羅網，還是能再次撕開對方偽善的麵具？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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