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兩顆微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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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剛才什麽鬼動靜!”
他厲聲喝問,渾濁的目光探照燈般掃下,落在蜷縮在角落血淋淋,氣息微弱還活著的唐辭憂身上,隨即猛地轉向裴昭野。
當馬燈昏黃的光斑落在裴昭野身上時,刀疤臉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裴昭野蜷縮在那裏,身下一大片暗紅色的粘稠汙跡尚未幹透,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他身上的囚衣破爛不堪,裸露的皮膚上布滿青紫色的瘀傷和深可見骨的裂口,那隻扭曲變形的手掌,腫脹消褪了些,關節處皮肉翻卷,暗紅的血痂下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他臉上沾滿血汙和塵土,嘴唇幹裂發白,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
刀疤臉心頭劇震的是裴昭野的狀態。
之前每一次毒發失控,都讓整個營地心驚肉跳的瘋狂掙紮和精神衝擊,隨時會爆炸的凶器。
而此刻,那人雖然看起來淒慘得如同下一刻就要斷氣,但那種恐怖的精神威壓和失控的狂暴氣息,消失了?
隻剩下一種沉重古墓般死寂的枯敗虛弱感。
這比看到他瘋狂掙紮,更讓刀疤臉感到自發的不安。
像是看到一座沉睡的火山,表麵死寂,內裏卻積蓄著無法揣測的力量,隨時噴發。
刀疤臉的目光狐疑地在裴昭野身上停留了好幾息,又猛地轉向角落的唐辭憂,眼神銳利如刀:“你!怎麽回事?”
他厲聲質問,“他剛才是不是毒發了?你做了什麽?”
唐辭憂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視線被汗水模糊,隻能看到上方晃動的光斑和那張扭曲的、充滿猜忌的臉孔。
喉嚨火辣辣地疼,她張了張嘴,隻發出嘶啞難辨的氣音。
“廢物!”
嘖,天天罵姑奶奶廢,你怎麽不下來試試?
孬子。
刀疤臉鄙夷地啐了一口,認定她根本不可能對裴昭野的狀態產生什麽影響。
他的警惕重新聚焦在裴昭野身上,帶著一種無法理解的驚疑。
隨即,他粗暴地將兩個肮髒的油布包和皮水囊順著洞口扔了進來。
“給老子安分點!再弄出動靜,扒了你們的皮!”
惡狠狠的威脅回蕩在狹窄的空間,木板隨即被重重合上,鎖鏈纏繞的聲音再次鎖死了唯一的出口。
地窖重歸黑暗。
唐辭憂在冰冷的石壁上靠了很久,才積蓄起一絲力氣,艱難地挪動身體,摸索著撿起滾落在泥水裏的食物和水囊。
水囊冰冷刺骨,裏麵是渾濁的、帶著土腥味的水。
她擰開塞子,小口地、極其緩慢地啜飲著,如同幹涸河床上的魚。
意識沉入丹田。
銳金之芽安靜地懸浮著,鋸齒狀的葉片精鋼鑄造,流動著內斂的暗金色澤。
進化後的“銳金之軀·初階”讓她感覺經脈的撕裂雖然依舊疼痛,但內裏卻多了一種奇異的穩固感,血肉之下多了一層無形的金屬骨骼。
蝕骨散殘留的陰寒被壓製到最低,那種跗骨之蛆的麻痹感幾乎消散。
精神力核心那片“湖泊”徹底穩固下來,雖然依舊鼓脹,但無形的壁壘堅韌無比,帶著一種經曆風暴淬煉後的厚重感。
那片代表“生育力核心潛力閾值”的荒漠,有了細微的改變。
荒漠深處那口被撬開縫隙的枯井,泄露出微弱的濕氣,來了帶著綠意的風聲。
這感知極其微弱,混雜在銳金之芽的冰冷穩固和共生喵定的沉重連接中。
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脈動,透過丹田深處那株鋸齒雷公根,傳遞到唐辭憂的意識中。
咚 咚
緩慢、沉重、艱難,每一次搏動帶著一種頑強的掙紮感。
裴昭野的心髒跳動。
唐辭憂的目光穿透粘稠的黑暗,無聲地投向那個枯敗身影所在的方向。
掌心還殘留著之前暗金紋路浮現時那種冰冷堅硬掌控著絞殺與吞噬力量的奇異觸感。
她緩緩收回目光,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閉上眼。
黑暗中,兩顆微弱的心跳,在寂靜裏沉重地呼應著,如深淵底部兩顆被鎖鏈纏繞。
地窖厚重的木板之外,刀疤臉獄卒並未立刻離開。
他陰沉著臉,站在入口旁冰冷的泥地裏,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刀柄上纏繞的破舊皮繩。
馬燈昏黃的光圈在他腳下投下一團不安晃動的影子。
“頭兒?”
一個同樣穿著破爛皮甲的年輕獄卒湊過來,臉上帶著未消的驚悸,壓低聲音問道,
“裏麵怎麽樣了?那個…那個煞神…”
他朝地窖入口努了努嘴,後麵的話沒敢說全,聲音裏是掩不住的恐懼。
刀疤臉沒有立刻回答。
他眉頭擰成一個死結,望向地窖入口的眼神充滿了疑慮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警惕。
裴昭野剛才那瀕死卻透著詭異死寂的狀態,像根刺一樣紮在他心頭。
這不對勁,和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蝕骨散毒發都不同。
那種狂暴毀滅的氣息被什麽東西強行壓製下去了?
“還活著。”
刀疤臉最終沙啞地吐出三個字,語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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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廢物也還活著。”
年輕獄卒鬆了口氣,又忍不住追問:“那動靜…剛才裏麵撞得跟要拆了房子似的,真沒事?”
“哼。”
刀疤臉冷哼一聲,“死不了。不過……”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珠裏閃過算計的精光,
“姓裴的這次毒發…有點邪門。不像往常那樣瘋到底。”
他猛地轉頭,目光銳利地看向年輕獄卒:“刀仔,你跑一趟。
拿我的腰牌,立刻去‘鷂子澗’據點,找到‘灰隼’,
就說‘野狗坡籠中虎病重,氣息有異,速報主家。’”
“鷂子澗?灰隼?”
刀仔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要去哪裏、找誰,臉上掠過一絲緊張,“頭兒,直接報主家?
這…合適嗎?
不是說押到黑水礦場自有分曉。”
“少廢話!”
刀疤臉粗暴地打斷他,眼神陰鷙,“讓你去就去!‘灰隼’知道輕重。
裴家那位七少爺就算是個棄子,變成現在這鬼樣子,也終究掛著裴家的名頭。
他若真死在半路,或者生出什麽我們兜不住的變故,這鍋誰背?
上頭那些老爺們翻起臉來,你我這種小角色骨頭渣子都不夠他們碾的!
快去!”
刀仔被刀疤臉眼中的狠厲懾住,不敢再多言,匆匆接過那塊冰冷沉重的銅製腰牌,低聲應道:“是,頭兒!我這就去!”
他轉身,身影迅速沒入營地邊緣更深的黑暗,朝著崎嶇的山道狂奔而去。
刀疤臉看著刀仔消失的方向,又回頭死死盯了一眼那扇緊閉地窖蓋板,一口帶著濃重煙味的唾沫狠狠啐在泥地裏。
“媽的,晦氣!”
他低聲咒罵著,轉身走向中央那間最大的棚屋,身影被棚屋裏透出的微弱光影拉長扭曲,
“都給我打起精神守好了!
裏麵兩個,一個都不準死!
尤其是那個姓裴的!”
他的吼聲在寂靜的營地裏回蕩,帶著一種色厲內荏的煩躁不安。
棚屋內,幾個圍坐在微弱炭火旁取暖的獄卒被吼得一哆嗦,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揮之不去的恐懼。
沒人敢多問,隻默默地緊了緊身上破爛的皮襖。
營地重新陷入一種表麵沉寂、內裏卻繃緊如弦的氣氛。
寒風掠過山坳,發出嗚嗚的鬼泣般聲響。
遠處的密林在黑暗中投下巨大的、搖晃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
沒有人注意到,營地邊緣那株最高大、枝椏扭曲伸展的老枯樹上,一根不起眼的早已枯死的枝椏尖端,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極其微弱的幽藍色光點。
光點一閃即逝,幽靈的眼眸,穿透濃重的黑暗和遙遠的距離,投向野狗坡營地中央那間囚禁著秘密的地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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