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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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薑以柔就被他當成進攻者摁在了牆上。
    半晌,薑父渾身抖如糠篩,大吼一聲後,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當然,這次並不是為了揍薑以柔這個不孝女。
    “你!你放開我閨女!”薑父是個幹瘦的小老頭,在男人麵前簡直不夠看的,但他卻拚命推著男人,試圖把薑以柔救下來。
    薑母也哭叫著衝上前,“你別傷小柔啊,要打就打我吧……”
    薑漁早被這接連不斷的意外衝擊得呆住了,此時驟然回神,咬著牙擋在了姥姥姥爺的麵前,警惕地瞪著男人。
    薑以柔其實也就一瞬間喘不過氣,不知什麽時候,男人的手就不自覺鬆了,隻虛虛地握住她的脖頸。
    薑以柔粗喘幾聲,心有餘悸地睜開眼。
    高大的男人依舊保持著俯身逼近的姿勢,兩人的臉湊得很近,他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帶著破舊樓房裏獨有的潮熱,還有一絲……血腥氣?
    薑以柔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血腥氣應該是從男人身上傳來的,他額角有很大一塊擦傷,直到現在還有血跡不斷流下,劃過他的左眼,從他的下頜處滴落。
    這張臉上還有好多處青紫、擦傷,可即便這麽慘了,竟依然能看出他長得很不錯。
    五官是很正統的英俊,眉眼深刻,棱角分明,隻是那雙狹長的黑眸太過陰戾,還隱隱透著猩紅,仿佛野獸般滿是嗜血的戾氣。
    薑以柔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恐懼,男人的神情有片刻的凝滯。
    然後,他緩緩收回了箍在她脖頸處的手,還克製地後退了一步。
    薑父薑母剛才捶打了男人半天,愣是沒將他撼動一點兒,此時見他終於放過了女兒,頓時如蒙大赦,趕緊拉著薑以柔遠離這個危險人物。
    他們老胳膊老腿的,這時候卻格外利索,蹭蹭帶著女兒孫女跑回家,直接把大門鎖死。
    至於跟男人討個說法什麽的……算了算了。
    薑以柔被便宜父母拉著離開,在進門之前,她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現在她站在高處,終於能居高臨下地俯視那個高大的男人。
    他果然很高,肩膀寬闊,結實的線條在腰處陡然收窄,顯出勁瘦卻有力的腰肢,手臂肌肉微鼓,一看就很有力,難怪她拚盡全力都無法撼動。
    從高處看,男人的長相就更明顯了。他的臉上果然有傷,也果然很英俊。
    鮮血蜿蜒過他半張臉,給他英俊的容貌平添幾分邪氣。
    薑以柔在打量他的同時,對方也在觀察她。
    那雙狹長幽深的黑眸定定地望著她,對視間,意味莫名。
    狹窄的樓梯間,薑以柔站在樓上俯身,男人站在下一層仰望。
    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這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終於,薑以柔被拉進了屋內,砰的一聲響,房門關閉,也阻隔了兩人的視線。
    樓道裏又恢複了安靜。
    但過了很久,那個男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動。然後他低頭,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左手,也就是剛才掐住薑以柔的那隻手。
    他整個人都沉默得像是一柄被封在劍鞘中的利劍,隻有偶爾眼裏會迸發出一點鋒芒。
    *
    逃回家裏後,一家人都嚇得大喘氣。
    薑母急切地查看薑以柔的身體,“小柔,你沒傷著吧?讓媽看看……”
    薑以柔撫著喉嚨輕咳兩聲,“沒事。”
    這時,剛才好像死了般沉默的666終於冒泡了:“別擔心,宿主,剛才那個男人是書裏的大反派,他剛從地下拳場出來,隻是條件反射地對你出手了,但沒有動真格,你身體沒大問題的!”
    反派?薑以柔微微一愣。
    不等她細想,她就被新認的便宜父母纏住了。
    薑母抓著她不肯鬆手,反複詢問她這些年的經曆。
    而薑父經曆了這麽一遭後,也沒了發脾氣的力氣,隻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萎靡,那雙渾濁的老眼中似有淚花。
    薑漁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可望向薑以柔的眼神卻格外複雜。
    有了姥姥姥爺的認證,她終於能確定,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真的是她的母親,親生母親!
    可是看薑漁那冷硬的表情,她竟完全沒有一絲認回生母的激動。
    薑母不斷地追問道:“小柔啊,你這些年到底去哪兒啦?”
    薑父身形一頓,悄悄豎起了耳朵。
    薑以柔按照666給的劇本,流暢地編造這些年的經曆:“我去外地打工掙錢了……”
    薑母明顯鬆了口氣,語帶抱怨地嗔怪道:“那你怎麽就不知道給媽打個電話呢?十幾年了,媽還以為你沒了……你知道媽心裏多難受嗎!”
    薑以柔眼觀鼻鼻觀心,無言以對。
    這時,薑漁突然間冷聲開口道:“你說你去打工掙錢了,那錢呢?”
    薑以柔微微一怔,默默地看向她。
    薑漁死死盯著她,胸膛起伏,越說越激動:“如果你真是我親媽,那你就有義務養育我!可十幾年了,你從沒給家裏打過一分錢,你有什麽資格說是我媽媽?!”
    薑母趕緊起身去拉外孫女,急切地替女兒開脫道:“小漁,你誤會了,你媽媽給我們打過錢的,隻是她一個人在外地打拚不容易,也掙不到多少錢……”
    薑父剛才還一副恨不得揍死不孝女的樣子,此時卻也忍不住幫親閨女說話:“小漁,再怎麽說她也是你媽,你……”
    薑漁情緒崩潰地突然爆發了,“她都已經不要我了,憑什麽還讓我認她當媽?!”
    少女在即將背上100萬的債務時,都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此刻卻在最親近的家人麵前流下了委屈又憤怒的淚水。
    “姥姥姥爺,其實我早就知道了。”薑漁用力抹了把眼睛,微仰著下巴怒瞪向薑以柔,竭力不讓自己的氣勢弱下去。
    “我六歲生日那晚,姥姥和姥爺在房間裏說的話,我在門外都聽到了。”
    薑父和薑母臉色一變,明顯有些焦灼。
    薑漁冷冷直視著一言不發的薑以柔,一字一句道:“你們說我可憐,還沒出生的時候,父親就離開了;而母親……也在我兩個月的時候拋下我,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那天晚上,姥姥你一邊哭一邊罵這個女兒沒良心,非但不要親生女兒,連父母都不要了,這麽多年沒有一點兒消息。”
    薑漁黝黑的眼睛裏浮現出深刻的恨意,嘶啞著吼道:“既然當初不要我,現在也別回來裝好人!”
    “我沒有媽媽,也永遠不會認你!”薑漁扔下這句話後,扭頭就跑,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
    薑漁在轉身的那一刻,用力眨掉了眼裏的淚花,神情隨即變得冷硬無比。
    薑家的房子很小,薑漁幾步就跨到了大門口,想也不想地拉開大門,想逃離這個地方。
    然而門打開後,薑漁卻嚇了一跳。
    有個男人正安靜地斜靠在她家門口,一聲不響的,像是暗中蟄伏的野獸。
    薑漁一眼就認出,就是剛才那個凶狠可怕的男人,她頓時渾身緊繃,警惕地盯著他。
    男人實在太過高大,她需要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這下薑漁才認出,原來他是住在樓上的鄰居!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背心和工裝褲,這身行頭倒是很貼合他們“貧民窟”的經濟水平。
    男人露在外麵的手臂很結實,肌肉線條流暢而健美,充滿力量感,他就這麽抱著手臂,背靠著薑家門口,那高大結實的身材和淩厲的氣場,很難不讓人緊張。
    看著他臉上的傷,薑漁不由得想到了鄰裏間的傳言。
    經常有人撞見男人臉上帶著傷回家,偶爾身上還會有一些深色的血跡,更別提他平日裏獨來獨往,一個陰戾鋒銳的眼神掃過去,簡直能將人嚇破膽。
    原本還有人見他長得英俊而主動示好,但到了後來,都沒人敢看他一眼,一見就溜邊兒走。
    不少人都說他可能是混□□的,簡直就是危險的代名詞。
    薑漁隻是個高中生,此時近距離接觸傳聞中的煞星,緊張得隻會吞口水,連質問的話都忘了說。
    男人緩緩站直身體,高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陽光,薑漁就被籠罩在他極具壓迫感的陰影下。
    他轉頭,毫不掩飾地朝屋內望去,鷹隼般銳利的眸光精準無誤地鎖定了薑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