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的感知力像受驚的觸須，猛地從那淤泥深處縮回！
    那是什麽東西？！
    貪婪，饑餓，帶著一種與這死亡沼澤同源的，卻更加古老陰沉的死寂氣息！仿佛沉睡的毒龍被外來毒素驚醒，睜開了惺忪而饑餓的眼！
    他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不是因為這意念有多強大，而是那種純粹的，對一切生機和能量的貪婪吞噬欲，讓他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
    這黑水沼澤底下…到底埋著什麽？！
    他不敢再探，收起感知力，身體狼狽地向後退去，直到後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崖壁上，才喘著粗氣停下來，驚疑不定地盯著那片此刻看似平靜的墨黑泥沼。
    排放…還能繼續嗎？
    那東西…會不會…
    “寒髓脈絡”帶來的隱隱刺骨寒意，和月璿尊者那句“四塊靈石量”的要求，像鞭子一樣抽在他的神經上。
    沒有退路。天塌了也有別人來擋。
    他咬了咬牙，換了一處相對遠離剛才那詭異感知的區域，再次將手插入泥漿。這一次，他更加小心，控製著排放的速度和量，感知力高度集中，警惕著任何一絲異常的反饋。
    直到將體內新增的毒素排出大半，那深處的饑餓意念並未再次出現，他才稍微鬆了口氣，但心中的警惕已提升到頂點。
    這沼澤，比他想象的更危險。
    但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接下來的日子，顧陽活得像個在刀尖上跳舞的幽魂。他瘋狂遊走在丹堂、獸欄、器堂的廢料區，憑借“寒髓脈絡”和越發熟練的《汲靈化生訣》，貪婪汲取著一切能找到的斑駁能量。
    每一次汲取，都伴隨著“寒髓反噬”的刺骨痛苦，仿佛有冰針在經脈內穿刺。汲取的能量越雜，反噬越強。這逼得他不得不更加精細地篩選能量，甚至開始本能地琢磨如何更高效地提純——不是為了玉漱泉，而是為了減少自身的痛苦。
    同時，他像個謹慎的毒師，定期前往黑水沼澤的不同區域排放毒素，每次都不敢停留太久，排放量也嚴格控製，生怕再次驚動淤泥深處那未知的存在。
    在這種瘋狂的自虐式循環中，他的修為竟被硬生生推著緩慢增長，《冰心凝脈訣》在“寒髓脈絡”的持續滋養和反噬折磨下，變得越發凝練，對冰寒屬性的掌控提升顯著。
    而地底那口靈蘊，他也沒完全放棄。每次排放後身體相對“幹淨”時，他都會將辛苦提純出的一絲絲最精純的能量，度給那截根須。
    進度條艱難地爬到了2.5。那靈蘊根須上的淡金屬光澤似乎更明顯了些，傳遞出的意念也強壯了一絲，但對能量的渴求也更大。
    十天期限，轉眼又至。
    這一次，他踏入玉漱洞府時，身上的氣息依舊混雜，卻透著一股被反複錘煉後的，帶著冰寒底色的銳利。
    月璿尊者目光掃過他，冰藍色的眸子裏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似乎沒料到這個“器”的韌性比想象中更強。
    “開始。”
    化生過程依舊痛苦，但湧入泉眼的能量，無論是量還是“質”，都穩穩達到了四塊靈石的要求，甚至隱約超出一線。
    結束後，顧陽癱倒在地，渾身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那是“寒髓反噬”和化生雙重作用下的結果，但他咬緊牙關，沒有昏厥。
    月璿尊者感受著泉眼反饋，沉默了片刻。
    “很好。”
    她指尖再次抬起，這一次，卻並非賜予，而是淩空書寫起來。一道道冰藍色的符文在她指尖誕生，蘊含著比“寒髓脈絡”更加複雜深奧的規則之力，如同編織一張無形的大網，緩緩罩向顧陽！
    “念你尚有幾分用處，賜你《千鍛冰髓法》前篇，助你更好的‘淬煉’。”
    那符文大網猛地融入顧陽身體！
    【獲得傳承：《千鍛冰髓法》】
    【效果：大幅提升對冰寒屬性靈氣的吸收煉化效率，可主動引動‘寒髓’之力錘煉經脈神魂，小幅度純化靈力。副作用：錘煉過程極度痛苦，且需消耗大量靈氣維持，一旦中斷可能遭受嚴重反噬。】
    更強大的法門！更高效的“過濾器”！更痛苦的枷鎖！以及…更巨大的靈氣消耗！
    這意味著，他必須去汲取更多，更龐雜的能量！否則，根本無法維持這《千鍛冰髓法》的運轉！
    “下次，五塊靈石量。”月璿尊者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如同最終宣判。
    顧陽被拖出洞府，丟棄在石階上。
    他躺在那裏，感受著腦海中那篇更加霸道，也更加誘人的法門，身體因痛苦和寒冷不住地顫抖，嘴角卻緩緩扯出一個扭曲的近乎癲狂的弧度。
    淬煉…錘煉…
    她是要把他這塊廢鐵，生生鍛造成一把…更好用的刀啊！
    五塊靈石量…
    黑水沼澤…那深處的鬼東西…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沒有回雜役房，也沒有去黑水沼澤。
    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流雲宗坊市外的垃圾集散地走去。
    那裏龍蛇混雜，是宗門弟子處理個人廢棄物品的地方，偶爾也能淘到些意想不到的“垃圾”。
    他需要更多！更雜！更意想不到的能量來源！來喂飽自己，喂飽那《千鍛冰髓法》，喂飽那個女人越來越大的胃口！
    同時，一個瘋狂帶著危險的念頭，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那黑水沼澤深處的鬼東西…既然那麽餓…
    能不能…把它也變成“食糧”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打了個寒顫，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他走到坊市垃圾區的一個角落，那裏堆滿了各種破碎的玉簡、廢棄的符紙、煉壞的丹藥殘渣…
    他蹲下身，如同最老練的拾荒者，手指在一堆汙穢中飛快翻摸，感知力細致掃描。
    忽然，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塊冰冷堅硬的邊緣銳利的金屬片，上麵似乎刻著模糊的圖案。
    就在他拿起那金屬片的瞬間——
    【叮！發現加密信物殘），檢測到其與‘黑水沼澤’深處某處禁製存在微弱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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