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階硌著顧陽的脊背，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體內《千鍛冰髓法》仍在自發運轉，煉化著最後一絲來自沼澤深處的陰寒死氣，帶來力量的同時，也侵蝕著生機。
    六塊靈石量…能量需“凝練”…
    月璿尊者那聽不出情緒的要求，像是一道道冰冷的符咒，將他牢牢鎖死在這條越來越窄，也越來越危險的鋼絲上。
    她不在乎過程，隻要結果。甚至…她可能早已窺見了他那點秘密，隻是冷眼旁觀，看他如何掙紮。
    黑水沼澤下的“寶藏”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懸頂的利劍。禁製破損，地脈變動…每一次汲取都是在刀尖舔血。
    必須更快！必須在被發現之前，榨取到足夠的力量，至少…要有能掙紮一下的資本！
    接下來的日子，顧陽徹底化身成了隱藏在宗門陰影裏的饕餮。
    他不再滿足於垃圾區的殘羹冷炙。憑借著《千鍛冰髓法》帶來的對冰寒能量的高效吸收和抗性，他將目光投向了更危險的地方。
    丹堂負責初步處理廢丹的“化毒池”，那裏沉澱著大量未散盡的猛烈丹毒；獸欄關押受傷發狂妖獸的“禁閉洞”，空氣中彌漫著暴虐的妖力和血氣；甚至器堂淬煉兵刃的“寒潭”下遊，那冰寒刺骨、蘊含著金煞之氣的廢液…
    他都如同鬼魅般潛入附近，用《汲靈化生訣》強行抽取那狂暴斑駁的能量。
    過程每一次都驚心動魄，好幾次險些被巡邏弟子發現，全靠《斂息術》和一點運氣才僥幸逃脫。每一次吸收，都伴隨著“寒髓反噬”和能量衝突的雙重痛苦，身體時而如墜冰窟，時而如被火燎。
    而更多的毒素和雜質，則被他更加頻繁，更加大量地排入黑水沼澤那處隱秘的“排汙口”。
    他與沼澤深處那饑餓意念的聯係越發頻繁。那意念似乎愈發“親近”他這個穩定的“投喂者”，每次都會反饋回更多精純的死寂能量。
    他的修為在這種瘋狂的透支和補充中，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飆升。《千鍛冰髓法》飛速接近小成，體內靈力變得越發冰寒凝練，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臉色卻始終泛著一種消耗過度的青白，眼底深處沉澱著化不開的死寂。
    代價是，黑水沼澤那一小塊區域，徹底變成了生命禁區。墨綠色的泥漿變得如同瀝青般漆黑粘稠，表麵凝結著詭異的冰霜，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混合毒氣。
    【警告！沼澤汙染度超過70！未知陰寒能量活性持續增強！】
    【警告！禁製破損度：0.7！地脈異常波動頻率增加！】
    【警告！宿主生機流逝加速，壽元預估削減17年！】
    係統的警告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急促。
    顧陽充耳不聞。他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押上一切，隻為了在莊家掀桌前，攢夠翻本的籌碼。
    地底那口靈蘊，他也靠著偶爾分流出的最精純能量，勉強將進度推到了3.1。那根須上的金屬光澤越發明顯，甚至隱隱透出一絲極淡的黑氣，傳遞出的意念強壯了不少，卻似乎也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躁動。
    十天，又一次到來。
    顧陽踏入玉漱洞府。
    他周身散發出的冰寒氣息已然相當可觀，甚至引得洞府內的濃鬱靈氣都微微避讓。隻是那氣息深處，一絲難以完全掩蓋的死寂腐朽之意，如同美玉中的瑕疵，若隱若現。
    月璿尊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冰藍色的眸子微微閃動，這一次，她打量他的時間格外長。
    那目光不再是單純的審視，更像是在評估一件即將完工的作品，帶著一絲挑剔，一絲…期待？
    “開始。”
    顧陽上前，跪坐下，雙手按上池壁。
    《汲靈化生訣》與《千鍛冰髓法》同時運轉！
    轟——！
    比以往更加精純、更加磅礴、同時也更加冰寒死寂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湧地湧入玉漱泉！
    那泉眼猛地一顫，乳白色的靈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了一層極薄的冰霜，雖然瞬間就被泉眼本身的力量化去，但那一瞬間的異象，清晰無比！
    顧陽悶哼一聲，身體劇烈顫抖，體表瞬間凝結出厚厚的冰殼，嘴角溢出的鮮血立刻凍成了紅色的冰晶！
    痛苦遠超以往！但他死死撐住！
    月璿尊者靜靜看著泉眼的反應，看著顧陽痛苦卻堅持的模樣，眸底深處，閃過一絲雖然很淺淡但是卻帶著滿意的光芒。
    化生結束。
    顧陽如同冰雕般僵在原地，隻有微弱的呼吸表明他還活著。
    “很好。”月璿尊者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比本座預想的…更快。”
    她指尖抬起，這一次，卻並非書寫符文，而是淩空一點！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冰髓般的幽藍光束，瞬間沒入顧陽眉心！
    【獲得秘術：《冰煞噬心咒》！】
    【效果：可凝聚自身冰煞死氣，種入敵人體內，引爆後可凍結心脈，蝕魂銷骨。威力視注入煞氣量與精純度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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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施展此術需消耗大量本源煞氣，可能加劇生機流逝！】
    攻擊秘術！
    她終於不再隻是賜予輔助功法，而是給了他一柄…能殺人的刀！
    “下次，七塊靈石量。”她的聲音恢複了以往的清冷，卻帶著一種更深沉的壓迫，“能量，需蘊含三成‘煞氣’。”
    七塊！三成煞氣！
    顧陽聽到此話難以置信，他全身僵硬，隻有大腦此刻飛速地運轉！
    她不僅要量，還要質！要那來自沼澤深處的死寂煞氣！她果然什麽都知道！她一直在引導他走向這條路！
    “弟子…遵命！”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風箱。
    他被拖出洞府，丟棄。
    躺在石階上，他感受著腦海中那篇陰毒詭異的《冰煞噬心咒》，身體因力量提升和恐懼而同時顫抖。
    她把他磨成了一把刀。
    一把帶著劇毒，能傷人也更傷己的…煞刀！
    下一步呢？下一步她要用這把刀，去劈向哪裏？
    顧陽掙紮著爬起，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前往黑水沼澤或廢料區。
    他需要消化這《冰煞噬心咒》，更需要…找到一個目標。
    一個能讓他試驗這把刀，或許…也能讓他擺脫目前困境的目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外門弟子居住的區域。
    那裏，有欺淩過他的管事，有搶奪過他“功勞”的師兄，有…許許多多，比他強，卻也並非不可撼動的“對象”。
    或許…
    一個陰冷的計劃，在他心底緩緩成型。
    他需要一個試刀的石頭。
    也需要…一個能夠掀起點小風浪的…送死鬼。
    夜色漸深。
    顧陽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行在外門弟子區域的邊緣。
    他在尋找，尋找一個合適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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