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的消息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整個玄丹門外門徹底沸騰起來。往日裏還算寧靜的傳功殿、演法場、丹房區域，如今人滿為患，空氣中彌漫著靈力碰撞的波動、丹藥出爐的異香以及弟子間激烈的討論聲。
    顧陽依舊保持著他的節奏，每日辰時前往丙字十七號丹房，酉時方歸。隻是，他如今在丹房內“練習”的，更多是玄丹門正統的一階丹藥，如蘊元丹、清心丹、化瘀丹等，為小比做著“準備”。
    這一日，他剛從丹房出來，便看到不遠處圍著一群人，喧嘩聲中夾雜著嗬斥與爭辯。
    “趙明！你莫要欺人太甚！這‘青霜草’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一個帶著怒意的年輕聲音響起。
    顧陽目光掃去，隻見趙明帶著兩名跟班，正攔在一名身材瘦弱麵容焦急的灰衣弟子麵前。那灰衣弟子手中緊緊攥著一株葉片帶著淡淡白霜的靈草，正是較為少見的一階靈草“青霜草”。
    “你先看中的？”趙明雙手抱胸，臉上帶著譏誚，“吳林，你付靈石了嗎？沒付靈石，這青霜草就還是店鋪的。我現在出雙倍價錢，掌櫃的，這草賣誰？”他轉頭看向旁邊一家靈草鋪的掌櫃。
    那掌櫃是個精瘦的中年人，修為不過煉氣五層，此刻麵露難色，看看一臉怒氣的吳林，又看看氣勢洶洶的趙明，搓著手道：“這個……趙師兄，吳師兄，小店小本經營，實在是……”
    吳林氣得臉色發白：“趙明！你明知我煉製‘冰心丹’就差這一味主藥！你故意與我為難！”
    趙明嗤笑一聲：“冰心丹？就憑你煉氣七層的修為和那半吊子丹術？別浪費這上好靈草了！拿來吧你！”說著，竟伸手要去搶奪。
    吳林下意識後退，緊緊護住青霜草。
    眼看衝突就要升級，周圍弟子大多冷眼旁觀，無人願意為了一個普通的吳林去得罪已是煉氣八層且有些背景的趙明。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宗門坊市，禁止私鬥。趙師兄，何必為了一株青霜草大動幹戈。”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顧陽不知何時已走到近前，神色平淡。
    趙明動作一滯，看到是顧陽，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顧七？這裏沒你的事，滾開！”
    顧陽並不動怒，目光轉向那掌櫃：“掌櫃的，做生意講究先來後到。吳師兄既已選定此草，按規矩，當是他的。若趙師兄出價更高，你可與吳師兄商議，但強買強賣，恐怕壞了坊市規矩，執法堂追究下來，你也難做。”
    他語氣平和，卻句句在理，點出了關鍵。那掌櫃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對趙明拱手道：“趙師兄，顧師兄說得是，這……這小的實在不敢壞了規矩。”
    趙明臉色陰沉下來，盯著顧陽：“顧七，你不過剛突破煉氣七層，真以為得了陳執事一句誇讚，就能在我麵前充大頭了？想管閑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他身上煉氣八層的靈壓隱隱散開，試圖壓迫顧陽。
    然而，顧陽站在原地，身形紋絲不動，仿佛那點靈壓如同清風拂麵。他依舊平靜地看著趙明，眼神深邃，讓趙明沒來由地心中一悸。
    “並非管閑事，隻是提醒師兄門規罷了。”顧陽淡淡道，“若師兄執意要動手，小弟雖修為低微，也隻好去執法堂請執事師兄們來評評理了。”
    提到執法堂，趙明眼神閃爍了一下。他背景雖有一些，但還不足以讓他在坊市公然違反門規而免受處罰，尤其是在小比臨近，宗門管控更嚴的時期。
    他狠狠瞪了顧陽一眼，又看了看緊握青霜草一臉警惕的吳林，知道今日事不可為，隻得冷哼一聲：“哼！顧七，我記住你了！還有你，吳林，咱們小比上見真章！走！”
    說完，帶著兩名跟班，悻悻離去。
    圍觀弟子見沒打起來，也漸漸散去，隻是看向顧陽的目光多了幾分異樣。這個平日不顯山露水的顧七，不僅丹術似乎有所長進，這膽識和應對，也非同一般啊。
    吳林鬆了口氣，連忙對顧陽躬身行禮：“多謝顧師弟出手解圍！”
    顧陽擺了擺手：“舉手之勞。吳師兄還是快些將靈草收好，以免節外生枝。”
    吳林連連點頭，付了靈石，將青霜草小心收好，又對顧陽感激地說了幾句，這才匆匆離去。
    顧陽看著吳林離去的背影，目光微閃。他出手，在小比前適當展現一些“擔當”和“沉穩”，有助於進一步鞏固他想要塑造的形象。而且，結個善緣，或許日後有用。
    此事如同一個小插曲，很快被更多關於小比的消息淹沒，但“顧七麵對煉氣八層的趙明不卑不亢，據理力爭”的事跡，還是在丙字區域小範圍流傳開來，讓他那“沉穩”的形象更加豐滿。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比的氛圍越來越濃。
    顧陽偶爾也會去傳功殿聽聽公開課，或是去演法場看看其他弟子的切磋。他注意到，外門中確實藏龍臥虎。除了早已聲名在外的趙乾、柳煙等人，還有一些平日低調的弟子，也在此刻展露出了不俗的實力或獨特的丹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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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有一名女弟子對水屬性靈藥的萃取別有心得，成丹率極高；另有一名男弟子似乎身懷某種靈瞳，能洞察藥液融合時的細微變化。
    “不能小覷任何人。”顧陽心中告誡自己。他雖然境界遠超，但限於要偽裝煉氣期，能動用的手段有限，需得小心應對。
    這一日，他正在丹房內推演一種一階丹藥的改良方案，石門再次被敲響。
    他打開門，門外站著的，竟是之前他幫助過的吳林。
    吳林臉上帶著幾分興奮和感激，手中捧著一個玉盒：“顧師弟，前日多謝你相助。我昨日僥幸煉成了一爐冰心丹，品質尚可，特送來兩枚，聊表謝意，還望師兄不要推辭。”
    顧陽目光掃過玉盒，裏麵躺著兩枚通體瑩白、散發著淡淡寒氣的丹藥，正是冰心丹。觀其成色，確實不錯，看來這吳林在丹道上也下了苦功。
    他本欲拒絕，但看到吳林眼中真誠的感激，心中微動，接過玉盒，笑道：“吳師兄客氣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預祝師兄小比取得好成績。”
    吳林見顧陽收下，很是高興，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告辭離去。
    顧陽看著手中的冰心丹，搖了搖頭。此丹於他無用，但這份人情，他記下了。
    他關上石門，正準備繼續之前的推演，忽然神色一動，目光銳利地看向石室角落的陰影處。
    “閣下看了這麽久，也該現身了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處陰影一陣扭曲，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如同鬼魅。一股遠超煉氣期但又刻意收斂的靈壓，彌漫開來。
    築基修士！
    顧陽眼睛微微眯起，體內幽獄真元悄然流轉，但表麵上依舊維持著煉氣七層的波動，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疑與警惕：“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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