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那炕頭能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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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強也夾起一隻蝦,扔進嘴裏。
蝦殼很脆,他連殼帶肉一起嚼,滿嘴都是鮮味兒。
後邊兩個人坐在小桌旁,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兩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蘇婉看著王強,輕聲說:“強子,以後別那麽累了,打不到魚也沒事兒,咱倆省著點,也能過日子。”
王強聽了,心裏頭熱乎乎的,他知道,嫂子是心疼他。
他咧嘴一笑:“嫂子,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咱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以後,我保證讓你頓頓有肉吃!”
蘇婉聽著他這句樸實的話,不知怎麽的,眼圈有點紅。
她低下頭,用筷子扒拉著碗裏的飯,小聲地嗯了一下。
王強看著蘇婉那被油光映得亮晶晶的嘴唇,心裏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他娘的帶勁!
吃完飯,王強沒歇著。
他又扛起鋤頭,去院子後麵那片荒地裏,開始翻地,他打算把那塊地給開出來,種點菜。
這樣一來,以後就不用花錢買菜了,也能把這片荒地利用起來!
蘇婉想幫忙,被王強拒絕了,之後蘇婉就在一旁縫著兔皮圍脖,一邊默默地看著他。
看著他那一下一下,用力揮動鋤頭的樣子,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東西在慢慢發酵。
......
自從王強又是打野豬又是撈大魚,家裏的光景就像是灶坑裏添了幹柴,一下子就旺了起來。
以前那口空得能跑耗子的米缸,如今裝滿了白花花的大米,旁邊還立著一口袋沉甸甸的白麵。
牆角那個黑乎乎的瓦罐裏,存了小半罐拿野豬肥膘煉出來的豬油,金黃金黃的,看著就讓人心裏頭踏實。
那頭小野豬,除了豬頭和下水被蘇婉拾掇出來,用大鍋燉得爛爛的,解了回饞。
剩下的好肉,全被王強用鹽巴仔細地醃上了。
一排排的野豬肉條子,掛在堂屋的房梁下,風一吹,那股子肉香混著鹹味兒,能把人的魂兒都給勾走。
日子好過了,人也跟著變了樣,最顯眼的變化,還是在蘇婉身上。
她原本是個城裏來的知青,皮膚底子就好。
隻是嫁過來後跟著王勇吃苦,又經曆了喪夫之痛和馬振坤的欺淩,整個人跟個霜打的茄子一樣。
可這陣子,天天有白米飯養著,隔三差五還有肉湯和魚油潤著。
那張原本有些蠟黃的小臉,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禾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水靈起來。
臉蛋兒也漸漸泛起了健康的紅暈,像是雨後初綻的桃花瓣,飽滿又嬌嫩。
原本有些瘦削得能看見骨頭的肩膀,也似乎圓潤了些,撐起了那件王強買的淡藍色碎花新衣。
腰身還是一樣的細,可走起路來,屁股一扭一扭的,那股子隻有被好日子滋養出來的女人味兒,就藏不住了。
她也才二十四歲,正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歲!
王強心裏頭舒坦。
他上輩子就是個混賬,眼睜睜看著這個家散了,看著這個善良的嫂子最後落得個遠走他鄉的下場。
這輩子能重來,能看著她一天天好起來,比他自己當上遠洋船長還帶勁。
他把打獵換來的錢,除了留下家用,剩下的都仔細地收著。
他心裏有譜,這破房子得翻新,不能再讓嫂子跟著他住這四處漏風的土坯房。
他還得置辦一條像樣的漁船,王勇的那個說實話已經不能再招呼了!
本來就死過人,後麵還被馬振坤那幫孫子爭搶過,已經有點破破爛爛的了!
不過沒事,那天賣魚的錢還剩下大半,好日子,才剛剛開了個頭。
這天下午,王強把院子後頭那片荒地又翻了一遍,準備過兩天撒上些菜籽。
他光著膀子,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在太陽底下油光發亮,鋤頭在他手裏,上下翻飛,充滿了力量。
蘇婉就在廊簷下,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手裏拿著針線,正在縫補王強的一件舊汗衫。
她的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院子裏那個高大的身影。
家裏安靜,日子安穩,這樣的光景,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可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麽操蛋。
你過的不好,人家看笑話!
你過得好了,就總有人眼紅,總有人心裏頭不舒坦,跟吃了蒼蠅似的,非得嗡嗡叫喚兩聲,給你添堵。
王強家隔壁,就住著這麽一戶人家。
當家的男人叫周大山,前幾年喝多了酒,半夜下江起網,船翻了,人喂了王八。
就剩下個婆娘帶著個十來歲的半大崽子過活,村裏人都叫她周寡婦。
這周寡婦本名叫周桂香,年輕的時候據說也算有幾分姿色,可守了幾年寡,日子過得苦,人也變得尖酸刻薄。
平日裏最愛幹的事,就是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跟東家長西家短的婆娘們說三道四。
一張嘴跟那糞勺子似的,東家攪一勺,西家再來一下!
把整個村子攪得臭氣熏天。
自從王強家日子好起來,她那心裏頭就跟長了草一樣,又嫉又恨。
她自己家一年到頭見不著多少油星,兒子周小寶饞得整天圍著她褲腿哭。
可一牆之隔的王強家,三天兩頭不是肉香就是魚香,那香味兒霸道得很,跟長了鉤子似的,一個勁兒往她家鼻孔裏鑽。
這不是存心往她心窩子上捅刀子嗎?
這天下午,村東頭的幾個婆娘在江邊的大青石上洗衣服,棒槌聲此起彼伏。
周桂香一邊拿棒槌泄憤似的捶著那件洗得發黃的舊衣服,一邊又開始她那套陰陽怪氣的調調。
“哎呦,我說姐妹們,你們是沒瞅見啊,那蘇婉現在過的是啥神仙日子?那臉蛋兒養得,比剛從水裏撈出來的豆腐還嫩!”
“天天穿新衣裳,那料子,滑溜得蒼蠅站上去都得劈叉!”
旁邊一個豁牙的胖婆娘最愛聽這些,立馬搭腔道:“可不是咋的,桂香嫂子。”
“俺昨天還看見了呢,那小腰一掐,屁股一扭,嘖嘖,村裏哪個爺們兒看了不迷糊?”
“都說王家老二現在能耐了,不是打野豬就是撈大魚,我看啊,是把他嫂子給喂得好!”
“能耐?”
周桂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呸”地往江裏吐了口濃痰,聲音猛地拔高了一個度,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B崽子,能有多大能耐?我看啊,是那蘇婉有能耐!”
她故意把能耐兩個字咬得極重,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亂轉,神秘兮兮地湊到幾個婆娘跟前,壓低了聲音。
那語氣,就像是親眼看見了一樣:“你們也不用腦子想想,一個年輕貌美的俏寡婦,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幹柴烈火地住一個屋裏,天天晚上還睡一鋪炕……嘖嘖嘖,那炕頭上,能幹淨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