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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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糟心事,蘇婉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她把王強買來的新棉花和布料當成寶貝,每天吃完飯,就坐在炕上一針一線地縫製冬衣。
王強則把全部的心思都撲在了正事上。
他從黑龍山弄回來的那些木料,已經在院子裏堆成了一座小山。
木頭都按照他的想法,分解成了合適的尺寸,正放在院子裏風幹。
可這天,一天比一天冷。
北風刮起來跟狼嚎似的,嗚嗚地響。
王強家那兩扇破窗戶,糊的還是不知道哪年哪月,從村委會撿回來的舊報紙。
那紙早就被風吹得又幹又脆,上麵全是窟窿眼兒。
“嘩啦啦……嘩啦啦……”
冷風跟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地往屋裏鑽,吹得人臉上生疼。
蘇婉在炕上做針線活,手指頭都凍僵了,不停地往嘴邊哈著熱氣。
到了晚上睡覺,更是要命。
兩人把家裏能蓋的被子全都蓋上了,可那冷風還是順著門縫、窗戶縫,嗖嗖地往被窩裏鑽。
蘇婉好幾次半夜都被凍醒,縮在炕的裏側,凍得直哆嗦,王強躺在外側給她擋著風口,可心裏頭跟堵了塊石頭似的。
媽的!
這破房子,簡直就不是人住的!
他上輩子在白令海峽,零下幾十度的天,也沒覺得有這麽冷。
他一個大老爺們,皮糙肉厚,凍一下倒沒啥,可嫂子那身子骨,要是真凍出個好歹來,他得心疼死。
第二天一大早,王強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吃完早飯,王強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下了決心。
“嫂子,不能再這麽湊合了,今天說啥也得把門窗給拾掇利索了!”
他之前從黑龍山上伐下來的那些木料,在院子裏晾了些日子,水分去了不少,正好能派上用場。
蘇婉搓著一雙冰涼的手,哈了口白氣,點了點頭:“是該修修了,要不這冬天可咋過啊。”
王強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嫂子,你今天在家把那幾張兔子皮再拾掇拾掇,我去趟縣城。”
蘇婉有些迷糊:“天這麽冷,你去縣城幹啥?”
王強走到窗戶邊,一指頭就把那層破報紙給捅了個大窟窿。
“幹啥?換了這個狗東西!”
他回頭看著蘇婉,一字一句地說道:“嫂子,咱們裝玻璃窗吧!”
“啥?!”
“玻璃窗?”
“那玩意兒多貴啊!比白麵都貴!”
“咱村裏,也就村委會和馬福海家有,咱……咱裝那玩意兒幹啥啊?太浪費錢了!”
這年頭玻璃那絕對是稀罕物,是奢侈品。
誰家要是窗戶上鑲塊玻璃,那比誰家蓋了青磚大瓦房還顯擺。
在村民眼裏,那玩意兒亮晶晶的,是城裏才常有的物件!
“浪費?”
王強看著她那副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態度異常堅決。
“嫂子,你聽我的。”
他走到炕邊,伸手拍著那破窗戶!
“錢花了,咱可以再掙,這天眼瞅著就要下大雪了,真要是把你凍出個好歹來,把我王強賣了都換不回來。”
“我上山砍木頭,在江裏撈魚,拚死拚活的是為啥?不就是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不再挨餓受凍嗎?”
“這玻璃窗,咱必須裝!”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硬氣,帶著一家之主的氣勢。
蘇婉被他這話說得一愣,看著他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那裏麵,是她從未見過的寵溺。
她咬著嘴唇,沒再吭聲,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臉頰卻燒得滾燙。
“好……都聽你的。”
過了半晌,她才用細得跟蚊子哼哼似的聲音,應了一句。
王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就對了!”
他沒耽擱,拿上全部的錢,又拎了兩條最大的鹹魚幹,就直奔李順家。
李順今天打算去縣裏辦點事,王強來的時候拖拉機正突突突地冒著黑煙。
李順看見王強來了,那叫一個親切。
“強子,又進城啊?你小子,現在可是咱村的大能人了!哈哈哈!”
王強也不跟他客氣,把兩條鹹魚往他家院門上一掛:“順叔,又得麻煩你了,這點魚,拿回去給嬸子燉湯喝。”
李順哪能再要他的東西,可王強眼睛一瞪,他也就嘿嘿笑著收下了。
這小子,辦事敞亮,對脾氣!
到了縣城,王強沒耽擱,跟李順約好了下午回來的時間,就直奔五金建材商店。
這年頭的五金店,可不像後世,啥玩意兒都擺在明麵上讓你挑。
好東西,都鎖在櫃台裏頭。
店裏的夥計還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靠在櫃台上嗑著瓜子。
“同誌,問一下,玻璃啥價?”
那夥計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看他一身打補丁的舊衣服,腳上還沾著泥,撇了撇嘴,有氣無力地說道:“那玩意兒貴著呢,按塊賣,有大的有小的,看你要多大的。”
王強心裏早就把自家窗戶的尺寸量了不下十遍了,報出尺寸後。
那夥計接過紙條,跑到後頭的庫房,喊了兩個工人,吭哧吭哧地抬出來一塊大玻璃。
“你看這料子,亮不亮?這可是從上海那邊過來的好東西!牌子貨!”
王強點了點頭,這玻璃確實不錯,透亮,夠厚,沒啥氣泡。
“行,就這個,給我割吧。”
那夥計拿著尺子,比量了半天,又用專門的玻璃刀,在上麵刺啦刺啦地劃著。
最後,那夥計拿算盤劈裏啪啦一算,報了個價錢。
“兩百八十塊!”
確實貴,比王強想的還貴。
王強心裏頭也肉疼,可一想到嫂子那雙冰涼的手,他一咬後槽牙:“買!”
“好嘞!”
在等店員切割包裝玻璃的時候,王強也沒閑著,在店裏四處溜達。
這五金店可比鎮上的供銷社大多了,貨架上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鐵犁頭、鋤頭、釘子、鐵絲……
他正看著,眼角的餘光忽然被角落裏的一堆東西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口口嶄新的大鐵鍋,烏黑鋥亮,比他家現在用的那口,大了足足一圈。
鐵鍋旁邊,還立著幾個白得發亮的陶瓷大水缸,缸身上還畫著簡單的紅花綠葉,看著就喜慶。
王強看著那些東西,鬼使神差地就想起了自家那口鍋。
那口鐵鍋,還是他爹娘在世的時候置辦的,用了快二十年了。
鍋底早就裂了好幾道縫,都是蘇婉用黃泥混著一層一層糊了好幾次,才勉強不漏水。
可那鍋烙出來的餅子,總帶著一股子土腥味。
他走過去,伸出手,在鍋沿上敲了敲。
“當——”
聲音清脆,響亮,帶著一股子厚實勁兒。
再看看那白生生的大水缸,幹淨得能照出人影兒來。
要是用這個缸裝水,嫂子以後做飯,洗衣服,該有多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