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當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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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冰冷刺骨,瞬間就灌進了他們的嘴裏、鼻子裏、耳朵裏。
    那種冷,不是普通的冷,是全方位的寒氣往你身上衝!
    斜眼劉水性好點,他在水裏拚命撲騰,手亂抓,終於抓住了冰窟窿的邊緣。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手腳並用,像條落水狗一樣,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冰麵。
    “媽呀!鬼啊!有鬼啊!”
    他嚇破了膽,也顧不上馬振坤了,從冰上一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就往岸邊跑。
    可他渾身濕透了,被冷風一吹,那衣服瞬間就凍成了冰盔甲。
    他跑啊跑,可是身體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模糊。
    “救......救命......”
    沒跑出多遠,他就一頭栽倒在雪地裏。
    鵝毛大雪不斷落下,很快就覆蓋了他的身體。
    臨死前,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風雪中,好像是王強,正冷冷地看著他。
    “強......強哥......饒命......”
    他嘴裏喃喃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沒了聲息,變成了一座冰雕。
    另一邊,馬振坤就沒那麽好運了。
    他兩條腿本來就是廢的,使不上勁兒。
    他在水裏撲騰了半天,喝飽了江水,最後隻能勉強把上半身趴在冰麵上,兩條腿卻怎麽也拔不出來,還浸在冰水裏。
    “救命......爹......救我......”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絕望。
    大雪呼呼地下,他的體溫在飛速流逝。
    就在他眼瞅著就要不行了的時候,他看到了遠處有一個人影,正慢慢地走過來。
    “救......救命......”
    馬振坤像是看到了希望,拚命地呼救。
    那個人影走近了,停在了離他幾米遠的地方。
    馬振坤費力地抬起頭,借著雪光一看,那張臉正是他恨之入骨,也是他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王強!
    “強......強哥,救......救我......”
    馬振坤伸出手,想要去抓王強。
    可王強就那麽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這漫天的風雪。
    “救你?”
    王強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馬振坤,你知道這底下是啥嗎?”
    “這底下,是我哥。”
    馬振坤一聽這話,瞳孔猛地一縮,心瞬間如死灰。
    “當......當年......”
    馬振坤哆嗦著,那是凍的,也是嚇的,“當年王勇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不......不怪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他隻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那時候我們在下遊,他釣到了條大魚......跑了,我就......我就說了句,是個爺們兒就跳下去抓......”
    “誰......誰他媽能想到,他真那麽虎......直接就跳下去了......”
    馬振坤斷斷續續地說著當年的真相,那個壓在王強心頭多年的謎團。
    王強聽著,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悲傷。
    “馬振坤,”
    王強歎了口氣,“我兄長已死,是非對錯,我已無心過問。”
    “你自個兒種的因,這果,你自己嚐吧。”
    說完,王強轉過身,不再看他一眼。
    “別......別走......強子......求求你......”
    馬振坤在後麵絕望地哀嚎著。
    王強的腳步沒有停。
    他能感覺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馬振坤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王強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中,感受著那刺骨的寒冷一點一點地吞噬他的身體。
    先是腿,沒了知覺。
    然後是腰,像是被鋸斷了一樣。
    最後是整個身軀,慢慢地僵硬,慢慢地失去了溫度。
    他被凍在了江麵上。
    上半身趴在冰上,像是在懺悔,下半身在冰水裏,像是被地獄的惡鬼拖住。
    那雙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和不甘,最後定格在了這風雪交加的夜晚。
    王強走在回家的路上,鵝毛大雪繼續下著,紛紛揚揚。
    那些腳印,那些血跡,那些罪惡,那些恩怨,都會被這場大雪掩埋得幹幹淨淨。
    這一夜,江北鎮少了一個禍害,多了一個傳說。
    離江北鎮幾百裏地外的省城,山陽市。
    那是個大地方,樓房高,馬路寬,吉普車在大街上跑得歡實。
    在山陽市那個把守森嚴的軍區大院裏,有一棟三層的小紅樓,那是有些年頭的老建築了,牆上爬滿了幹枯的爬山虎,透著股子威嚴和沉穩。
    這就是陳老爺子的大兒子,也就是為了國家犧牲的那位烈士生前的家。
    現在住在這兒的,是他的遺孀,也就是陳建國的母親,王若霞。
    王若霞今年五十出頭,可保養得那是真好,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雖然有了幾根銀絲,但看著更顯氣質。
    臉上雖然有了褶子,可那腰板挺得比小夥子還直,那是常年待在部隊裏熏陶出來的精氣神。
    這天上午,陽光挺好,照在陽台上的君子蘭上。
    “叮鈴鈴——”
    門鈴響了。
    勤務兵小張跑去開門,沒一會兒,拿著封厚實的信封走了進來。
    “王姨,有封掛號信,是從平安縣江北鎮寄來的。”
    一聽江北鎮這三個字,正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的王若霞,手裏的動作立馬就停了,她摘下眼鏡,趕緊站了起來。
    “快,拿來我看看!準是老爺子來信了!”
    她接過信,看著信封上那熟悉的蒼勁有力的毛筆字,眼眶子稍微有點濕潤。
    “這倔老頭子......這麽冷的天,也不說來省城過冬,非得守著那個老宅子,說是啥......守著根。”
    王若霞一邊嘟囔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開了信封。
    她雖然嘴上埋怨,可心裏頭那是真孝順,這些年,她沒少派車去接,可老爺子就是不去,說是在城裏住著憋屈,聽不見雞叫,聞不著土味兒。
    她展開信紙,那一手漂亮的行楷映入眼簾。
    信不長,可王若霞看得很慢,很細。
    看著看著,她的眉頭皺了起來,過一會兒,又舒展開了,最後竟是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好!好個有骨氣的後生!”
    她這一拍,把旁邊的小張給嚇了一跳。
    “首長,咋了?老爺子在那邊受委屈了?”
    “受委屈倒沒有,不過是被幾個跳梁小醜給惡心著了。”
    王若霞把信折好,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老爺子在信裏說,家裏那邊出了個叫王強的年輕人,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不僅把那斷了十幾年的冬捕給續上了,還帶著全鎮的老百姓吃上了肉,是個幹實事的人。”
    “可就這麽個好後生,卻被那新來的什麽狗屁村主任,還有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無賴給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