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貴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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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若霞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又是烈士家屬,最恨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禍害百姓的蛀蟲。
    “小張,你去,把那個......那個誰,對了,後勤部的小劉給我叫來,他是江北鎮出來兵,過年回去過,對那邊熟。”
    沒一會兒,一個壯實的小夥子跑了進來,敬了個禮:“首長,您找我?”
    “小劉啊,別緊張,坐。”
    王若霞給他倒了杯水,“我問你個事兒,你們那江北鎮,最近是不是出了個叫王強的?”
    “王強?”
    小劉一聽這名兒,眼睛立馬就亮了,那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首長,您也知道強哥?那可是我們那邊的名人啊!”
    “那是真的牛!一個人幹翻熊瞎子,帶著幾百號人拉大網,那場麵我是沒見著,但我回家過年的時候可沒少聽人說,那是神了!”
    “全鎮人都念他的好呢!”
    小劉說得眉飛色舞,把王強的事跡那是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全是溢美之詞。
    王若霞聽著,頻頻點頭,心裏頭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年輕人,更是高看了一眼。
    “那......那個新去的村主任,叫趙為國的,你聽說過嗎?”王若霞又問。
    小劉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
    “這個聽倒是聽說了點,聽說是上麵派下來的知識分子。不過......”
    小劉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王若霞的臉色,還是說了實話,“不過我聽老鄉們說,這人架子大得很,不怎麽把鄉下人當人看。”
    “去了沒幾天,正事沒幹,光顧著開會講大道理了,還跟強哥好像不太對付。”
    “哼,果然是個眼高手低的繡花枕頭!”
    王若霞冷哼一聲,心裏頭有了底。
    她站起身,在屋裏走了兩圈,內心思索。
    “老爺子這信是寫給建國的,讓他回去看看,想著建國這幾年忙著帶兵,也沒怎麽回去盡孝。”
    “這次正好,趁著過年這股子勁兒還沒散,讓他休個假,回去一趟。”
    “一是看看老爺子,二是看看陳雪那個丫頭,三嘛......”
    王若霞眼裏閃過,“也去給那個王強撐撐腰!咱們老陳家的人,雖然不欺負人,但也不能眼瞅著好人受欺負!”
    她拿起電話,直接撥通了軍區某個辦公室的號碼。
    “喂?接特戰旅,找陳建國!”
    沒過半個鍾頭,一輛滿身泥點的軍用吉普車就開進了院子。
    一個穿著作訓服,渾身透著股子彪悍之氣的軍官跳下了車,這正是陳老爺子的大孫子,王若霞的兒子陳建國。
    三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那張臉跟陳老爺子年輕時候像了個七八分,棱角分明,一臉的正氣。
    “媽,這麽急找我啥事?我這正帶隊訓練呢。”
    陳建國一進門,把帽子一摘,露出那寸草不生的板寸頭,熱氣騰騰的。
    “訓練訓練,你就知道訓練!你爺爺都快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你還有心思訓練?”王若霞故意把話說得嚴重了點。
    “啥?!”
    陳建國一聽這話,眉毛當時就立起來了,“誰這麽大膽子?敢欺負我爺爺?活膩歪了?”
    王若霞把那封信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陳建國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越看,那眉頭皺得越緊,最後把信往桌上一拍。
    “亂彈琴!這都是些什麽烏煙瘴氣的鳥事!”
    陳建國是個直腸子,最煩這種彎彎繞,“這個趙為國,什麽東西!還有那個什麽馬家,簡直就是土匪!”
    “爺爺信裏說,這個叫王強的小子不錯?”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對了老爺子的脾氣。”
    王若霞說道,“建國,你爺爺這輩子沒求過人,這次專門寫信給你,那是真動了心思了,你這次回去,一定要把這事兒給處理得漂漂亮亮的。”
    “媽,您放心!”
    陳建國把信揣進懷裏,敬了個禮,“正好我過年的時候值班,這段時間正好輪休,我這就去批假!”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廟裏來的的小鬼,敢在咱們江北鎮興風作浪!”
    “對了,順便去看看你那個妹妹陳雪,那丫頭野在鄉下都不想回來了,你也幫我勸著點,給她拉到省城來。”
    “得令!”
    陳建國轉身就走,那背影,帶著一股子雷厲風行的殺氣。
    月亮灣。
    這天兒已經到了驚蟄。
    俗話說驚蟄雷鳴,萬物複蘇。
    雖然這北方的雷還沒打響,可這地底下的蟲子,那是真的要動彈了。
    這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透,霧蒙蒙的。
    村裏頭有個著名的釣魚佬,叫二狗子,這人沒啥正經營生,就好這一口,天天不管刮風下雪,都要扛著魚竿去江邊轉悠。
    今兒個也不例外。
    二狗子裹著個破羊皮襖,提溜著個裝滿蚯蚓的鐵皮罐頭盒,哼著小曲兒就上了冰。
    “今兒個天氣好,沒風,指定能上魚。”
    二狗子心裏美滋滋的,尋思著能不能釣兩條鯽魚回去燉湯喝。
    他順著那條大夥兒常走的冰道往前溜達,走著走著,他就覺著有點不對勁。
    前頭那白茫茫的冰麵上,咋好像鼓起來個包呢?
    那包黑乎乎的,不大不小,瞅著像個趴著的大狗,又像是個被人扔了的破麻袋。
    “那是啥玩意兒?”
    二狗子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睛。
    這大清早的,江麵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來的東西?
    他壯著膽子,往前湊了幾步。
    離得近了,他看清了,那哪是麻袋啊,那分明就是個人!
    那人趴在冰麵上,半截身子露在外頭,那個姿勢……咋說呢,就像是在那兒給誰磕頭似的,撅著個屁股,腦袋頂在冰上。
    “哎!哥們兒!”
    二狗子喊了一嗓子,“這大冷天的,你在那兒練氣功呢?”
    那人沒動靜。
    二狗子心裏頭有點發毛了。
    他拿起手裏的魚竿,用竿稍在那人的屁股上輕輕戳了一下。
    “梆!”
    那觸感,硬邦邦的,跟戳在石頭上沒啥兩樣。
    二狗子手一哆嗦,那魚竿差點沒拿住。
    “這......這特麽是凍上了?”
    他大著膽子,繞到側麵去瞅,這一瞅,差點沒把他給嚇尿了褲子!
    隻見那人身上結滿了白霜,露在外頭的手早就成了青紫色,跟雞爪子似的蜷縮著。
    “媽呀!死人啦!”
    二狗子怪叫一聲,轉身就想跑。
    可他這腿一軟,還沒跑多遠,就被地上的雪給絆了個跟頭。
    他趴在地上,一抬頭,就瞅見離那個磕頭人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更怪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冰坑。
    坑邊上,好像還蹲著個啥玩意兒,黑不溜秋的,縮成一團。
    二狗子這會兒腦子裏已經摔成漿糊了,他尋思著,這總不能又是個人吧?哪有死人還帶做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