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攪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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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彩霞點頭如搗蒜,連連附和,“對對,小川有不少新褲頭,都沒穿過,我想送給興發幾條。”
    大嫂這麽警覺,看來這錢是偷不回來了。
    夏軍長本來就看他們不順眼,如果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下場可想而知。
    顧春梅‘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原來弟妹這麽好心啊,是我冤枉你了唄?”
    哼,老裁縫出門不帶尺,明顯是存心不良(量)。
    還找了這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真讓人笑掉大牙。
    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下次郭彩霞再想偷錢,可得好好掂量掂量,想清楚後果。
    郭彩霞皮笑肉不笑道:“大嫂是誤會我了,我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對吧,一鳴。”
    柳一鳴身體很不舒服。
    腦袋暈沉沉的,後背的傷口又開始疼痛起來。
    “是,春梅和興發從農村來,總不能穿得太寒酸,換個褲頭也是應該的。”柳一鳴盡量找補。
    一提到這個,顧春梅可不困了,“既然這樣,那弟妹送我幾身衣裳吧,明天警務員小軍正好要帶我和興發逛省城,哪能穿得太破呢,這不是給一鳴丟臉嗎。”
    她可是看見了,郭彩霞衣櫃裏有很多衣服和裙子。
    其中有幾件裝在包裝袋中,還沒開封呢,一看就是嶄新的衣服。
    柳一鳴當然不會在這種事上計較,直接點頭同意了,“當然可以,彩霞的衣服你隨便穿。”
    但郭彩霞卻很不情願。
    衣櫃裏的幾套裙子是她留著過年、跟各位軍官太太見麵時穿的。
    人靠衣裳馬靠鞍。
    一件做工精美、用上等料子裁製出的好裙子,在麵子上就能壓過那些夫人一頭。
    “大嫂,你現在也有錢了,還是去百貨大樓買兩件衣服穿吧,咱倆的尺寸不一樣,你穿著不合身。”郭彩霞苦笑道。
    不愧是農村來的鄉巴佬,什麽便宜都想占。
    像大嫂這種人,她也配穿好衣服?
    錦繡華袍套在泥腿子身上,不倫不類的,都不夠丟人現眼的。
    顧春梅抿了抿嘴,“有錢也不能亂花啊,咋的,弟妹在城裏養尊處優這麽多年,我這沒見過世麵的大嫂,穿你一件衣服都不行了?”
    “不是不是,大嫂言重了,你看我身上這套咋樣,是的確良的料子,洗洗就能穿。”
    郭彩霞抻了抻衣服,在大嫂麵前轉個圈。
    顧春梅一臉嫌棄,“誰要你穿過的破爛啊,打發叫花子呢?”
    說完,她回到東屋,打開櫃子,拿出兩身套著包裝袋的布拉吉連衣裙。
    扔在床上,“我要這兩件。”
    郭彩霞見狀,隻感覺心都在滴血。
    這兩套裙子可是她花大價錢定做來的。
    隨便拿出來一件,都是一二百塊錢。
    大嫂長得黑不溜秋的,穿這種裙子她適襯嗎?
    “大、大嫂......”郭彩霞扯了扯嘴角,“你都快四十歲的人,不適合穿這種裙子,這都是小姑娘穿的。”
    顧春梅眨眨眼,“我不是小姑娘,你就是了?老黃瓜轉了圈的刷綠漆,你裝什麽嫩呢?你能穿,我就不能穿了?”
    開玩笑,她隻是沒好好打扮罷了。
    加上這些年在鄉下風吹日曬,被公婆磋磨,壓根沒心思拾掇自己。
    天底下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
    她隻要好好補補身子,保養一下皮膚,模樣根本不差。
    “大嫂,我不是那個意思,咱倆體型不一樣,你穿這裙子太肥了。”
    說一千道一萬,郭彩霞就是不想把裙子送給大嫂。
    梁春梅也不慌,直接伸出手,“不給也行,拿錢。”
    “為什麽拿錢?”郭彩霞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拿錢給我買衣服啊,順便給我家老大買幾套。”
    “大嫂,家裏的錢都給你了,我已經沒錢了。再說了,你想穿新衣服,憑什麽管我要錢啊?”
    郭彩霞怒不可遏。
    有些人真是愈發得寸進尺了。
    也不看看這是在誰家。
    梁春梅撇撇嘴,“家裏的錢本來就是我應得的。再說了,弟妹也不想看我穿著大補丁摞小補丁的衣服出去見人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一鳴苛待我了、故意讓我難堪呢。”
    郭彩霞:“......”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就大嫂現在這氣勢,到底是誰苛待誰啊。
    “彩霞,別快廢話了,快把裙子給她。”柳一鳴困得睜不開眼。
    她真的不想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上浪費精力了。
    郭彩霞簡直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麵上還要裝出妯娌和睦的樣子。
    “行吧,大嫂既然喜歡,那就送給你吧,回頭我找人幫你改改尺寸。”郭彩霞悶聲悶氣道。
    “不用,我自己會改。”
    顧春梅隨手將裙子塞進自己的破兜子中。
    這種裙子不適合她,明天抽空去賣掉換錢。
    一場鬧劇很快過去,柳一鳴領著郭彩霞回到客廳,老老實實地睡去。
    顧春梅卻很精神,天剛蒙蒙亮時,她偷偷叫醒老大,娘倆下樓去了。
    農村人本來醒得就早,等郭彩霞起來時,沒看到大嫂和興發,心裏長長舒了口氣。
    她熬了一鍋白米粥,煮了兩個雞蛋,簡單吃了一口。
    見一鳴還在睡著,也沒吵醒他,直接上班去了。
    她所在供銷社距離軍區大院不算遠。
    騎自行車十分鍾就到。
    昨天大嫂在軍區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她隻祈禱不要被供銷社的同事們知道。
    等這陣風刮過去就好了。
    誰知剛來到供銷社門外,郭彩霞就傻眼了。
    整個人像見了鬼似的愣在原地,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
    隻見大嫂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正捂著臉痛哭,表情哀傷極了。
    她身邊圍著一圈人,其中就有供銷社的劉主任和不少同事。
    “嗚嗚嗚,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男人扔下爹娘、媳婦和孩子,領著寡婦弟媳在軍區享福,一走就是十幾年啊,嗚嗚嗚。”
    “這十幾年來,我伺候公婆,把孩子拉扯大,我男人一分錢都沒給我寄過。要不是活不下去了,我也不想來部隊打擾他們,可家裏的日子實在太艱難了,我真的挺不住了,嗚嗚嗚。”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以及劉主任都惱怒得不行。
    尤其是一些上了歲數的人,這種事很容易代入到他們身上。
    並非所有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城裏人。
    當年在農村插隊勞動時,顧春梅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他們也遭遇過。
    知道一個母親照顧老人、拉扯孩子有多不易。
    劉主任捏緊拳頭,喊了一聲,“小郭呢,她來上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