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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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彩霞也算命大。
    樓下牆根處堆放著大量的破布和麻袋片,打成捆留著賣。
    郭彩霞正好跌在上麵。
    顧春梅和柳興發來到樓下時,郭彩霞正咧著嘴叫喚。
    “疼死我了,我的胳膊肯定斷了,肋條也滋滋的疼,顧春梅,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哎喲!”
    柳一鳴和柳興發趕緊把她攙扶起來。
    人沒事就好,這要是摔死了,性質就變了。
    顧春梅掃了她一眼,“老王八吃黃豆,放什麽臭屁呢?你那眼睛是用來喘氣兒的?誰推你跳樓都看不清了?”
    郭彩霞扶著腰,疼得直抽抽,“你如果不搶我的錢,我會跳樓嗎?”
    “快別說了!”柳一鳴心煩意亂,吩咐小川,“你去找個車來,送你媽去醫院!”
    沒死都萬幸了。
    怕就怕留下什麽後遺症,將來癱在床上,誰來照顧她?
    柳小川愧疚極了,淚水糊得滿臉都是,“媽,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吧!”
    “媽沒事,別哭。”她怎麽會怪罪自己兒子呢。
    今天這一切都是大嫂害的。
    柳一鳴把郭彩霞送到軍區醫院,大夫和護士一看到他們,都冷嘲熱諷起來。
    “喲,這才開完批鬥大會,你弟媳婦就受傷了?”
    嘴上雖然嫌棄,但手卻沒停,趕緊給郭彩霞檢查身體。
    “大夫,她怎麽樣了,有沒有摔斷骨頭?”柳一鳴追問。
    一個小護士說,“得拍片才能看出來,你先去交費吧。”
    “哦,好!”
    柳一鳴顛顛地跑到收費窗口,一摸衣兜才想起來,他現在哪有錢啊。
    兜比臉都幹淨。
    “護士,我出來的匆忙,身上沒帶錢,能不能先給患者看病啊,我盡快把費用補齊。”
    柳一鳴趴在窗口上詢問。
    收費的小護士睨了他一眼,“可以是可以,但要盡快。”
    “謝謝啊!”他又轉身跑回病房。
    這會兒郭彩霞已經檢查完了,左胳膊骨折,摔斷一根肋條,需要住院治療。
    柳小川坐在床頭,嗚嗚咽咽地止不住哭。
    柳一鳴一看到他們母女,心裏忽然產生一種拋棄他們的想法。
    彩霞跟他說了那麽絕情的話,他還跑動跑西地給她看病。
    他是不是賤?
    小川更是個白眼狼,跟他媽一條心,就算養熟了也靠不住。
    “都18歲了,咋還跟小孩子似的,哭什麽哭。”郭彩霞幫兒子擦擦淚水,“媽死不了,就算死了,你還有你爸呢,他不會不管你的。”
    柳一鳴特別反感這種話。
    急來抱佛腳,閑時忘佛恩。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見柳一鳴走進來,柳小川哭得更大聲了,“爸,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毛手毛腳害了我媽,我錯了,真的錯了,嗚嗚嗚!”
    媽剛才悄悄告訴他,往後要對爸好一點,絕不能跟他強嘴了。
    郭彩霞也催促兒子,“小川,快給你爸跪下認錯!”
    跑路的錢沒了,她孤兒寡母的,連省城都出不去。
    兜兜轉轉還是得靠一鳴養活。
    柳小川很聽話地跪在地上,哽咽道:“爸,我不該跟你頂嘴,更不該說那些難聽的話,你打我吧,罵我吧,隻要你心裏好受,就算殺了我我也認了!”
    “一鳴。”郭彩霞喟歎一口氣,“是我沒教育好小川,他不該冒犯你的,以後我和小川都好好對你,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鬧了、不作了。”
    她說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柳一鳴聽完,眼睛在母女二人臉上掃來掃去,心裏頓覺可笑。
    真能演呀。
    知道自己的退路被堵死了,又開始來抱他的大腿。
    尤其一想到彩霞在批鬥大會上說的那些話,柳一鳴恨不得掐死她。
    可轉念一想,他剛被免職,就拋棄了彩霞母子。
    外人肯定會傳出閑話,罵他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所以即便知道他們是在演戲,柳一鳴也不能說分就分。
    要有一個緩衝過程。
    “過去的事就別說了。”柳一鳴擺擺手,看向郭彩霞,“彩霞,你身上還有錢沒?”
    “我的錢都被大嫂搶走了,哪還有錢啊!”
    “小川呢,你帶錢沒?”
    算上拍片、開藥和住院,居然要35塊錢。
    從前這點錢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甚至以副團長的身份,看病檢查都是免費的,一分錢不收。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感覺一夜之間天就塌下來了。
    柳小川搖搖頭,“爸,我身上也沒錢啊!”
    “彩霞,你不是還有很多金銀首飾嗎,先拿出來應應急。”
    他現在這名聲,借錢都沒地兒借去。
    郭彩霞很是不舍,那些金鐲子、金鎦子和銀耳環,都是她攢了很久的寶貝。
    一旦賣出去,就很難再贖回來了。
    見彩霞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柳一鳴拉起她的手,“你放心,這都是暫時的,等我翻身了,再給你買更好的、更貴的!”
    郭彩霞噘著嘴,猶豫片刻才說,“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放著,你得快點去,免得又被大嫂搶走了。”
    那簡直就是土匪強盜。
    見錢眼開的土老帽。
    “好,我這就回去,小川留在這照顧你媽。”
    柳一鳴說完便往大院趕。
    軍區責令他們今天就搬出軍屬大院。
    但事出從急,他現在哪有時間去找房子啊。
    與此同時,鯰魚溝。
    吳老蔫帶領一眾村民衝進老柳家。
    一腳踹開院門,氣勢洶洶地走進去。
    黃大喇叭已經到了,正坐在炕沿邊兒跟柳家二老閑談。
    “吳隊長叫我過來,到底啥事啊,鍋裏還熱著飯呢。”
    “你又講究誰家媳婦和爺們了?”
    “我可沒那麽閑!”黃大喇叭撇撇嘴。
    話音剛落,柳興國氣哼哼地走進來,指著黃大喇叭和爺奶吼道:“你們是不是說我媽壞話了,說她搞破鞋,不正經!”
    吳老蔫等人也紛紛跟進來,一個個都沉著臉。
    “胡咧咧啥呢,興豔她奶,瞧瞧你教出來的孫子,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我都多大歲數了,他還敢這麽跟我說話。”黃大喇叭悻悻道。
    吳老蔫冷哼一聲,“你是倚老賣老,不值得受人尊敬。我問你,春梅搞破鞋的謠言是不是你傳出來的?”
    “我、我沒有,是他們自個兒說的。”黃大喇叭指了指老爺子老太太。
    柳老太太一聽,瞬間炸了,“你個老騷腰子,你要不要點臉了,你往誰身上扣屎盆子呢?我啥時候說過春梅養漢不正經了,你有證據嗎?”
    柳老爺子也火了,“我要是說了,出門就被車創死,天打雷劈,不得善終!”
    黃大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