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家裏鬧翻天
字數:4280 加入書籤
這老不死的,為了摘清自己,居然都發起毒誓了。
“沒說就是沒說,怎麽,你們看我一個女人好欺負是吧,還想打我是咋的?”
黃大喇叭耍起了無賴。
柳興國氣性大,掄起拳頭就要揍她,“你誣陷我媽還有理了?”
“興國,別動手!”吳老蔫趕忙攔住他。
寶根媽慣用的伎倆就是訛人。
打她一巴掌還要訛走兩斤雞蛋,犯不上。
柳老太太拍著大腿說,“吳隊長,天地良心啊,我真沒說春梅壞話,我是她老婆婆,兒媳婦如果在外麵勾三搭四、養野漢子,我老臉還要不要了?都是寶根媽編排出來的,跟我們沒關係啊!”
“不是你是誰?”柳興國咬牙切齒,“那天你和爺鬼鬼祟祟的去大隊打電話,你都跟我爸說啥了?”
“嘿,你個小兔崽子,你咋跟你奶說話呢?”
柳老爺子從炕上下來,隨手抄起雞毛撣子,“你媽跟我們齜牙瞪眼也就算了,你還在這喘上了,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一看到這個孫子他就火大。
兩個老的外加一個小的都快餓死了,他也不說往家裏帶一粒糧食。
自己吃飽喝足後,回來倒頭就睡。
炕也不燒,水也不挑,柴火也不劈。
他是把這個家當成招待所了嗎。
柳興國冷著臉道:“怎麽沒有我說話的份,你們造我媽的謠就不對。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誰要是再敢出去瞎得得,就別怪我不客氣,我管你多大歲數、有沒有病,敢誣陷我媽就得付出代價!”
老媽臨走前囑咐他,絕對不能給二老好臉色看。
那兩個老東西,純粹是三伏天不帶草帽,可勁的賽臉。
你越是客客氣氣的,他們就越不拿你當回事,像驢一樣使喚你。
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從前老媽膽小懦弱時,他跟大哥也不敢多言。
挨了欺負、受了委屈都得忍著,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可就在前段時間,老媽大病一場後,突然說不忍了。
他和大哥灰暗的心如春雨潤物般暢快起來。
感覺布滿陰霾的生活重新迎來了曙光。
“反天了你,有沒有點教養?”柳老爺子揮起雞毛撣子就要打孫子。
“住手!”吳老蔫嗬斥一聲,搶過雞毛撣子,板著臉道:“寶根媽四處造謠,損壞春梅名聲,影響惡劣,大隊決定扣你們家30個工分!”
“不是,你們無憑無據的,為啥扣我家工分啊,讓不讓人活了!”
黃大喇叭瞬間慌了,身子像麵條似的癱在地上,使勁捶打地麵,“嗚嗚嗚,不活了不活了,大隊要吃人了,都來看看吧,大隊欺負老百姓了,想餓死我們全家呢!”
家裏就寶根一個人上工,一天能掙兩個工分。
滿勤的情況下,一個月也才掙60個。
吳隊長張嘴就扣掉一半的工分,丁算是寶根白給大隊幹半個月的活。
就因為自己說顧春梅搞破鞋。
這一句話換來的代價也忒大了,她接受不了。
吳老蔫橫了她一眼,“要嚎回家嚎去,你如果不服,可以去縣城的公社告我,讓公社領導給你評理!”
黃大喇叭哪敢去公社啊。
當初她男人跟鄰村的寡婦亂搞,就被公社抓了典型,狠狠批鬥過。
“都怨你們,呸!”黃大喇叭爬起身,朝二老啐了口唾沫,“糟心的破家,誰來你們家誰倒黴!”
說完,她拍拍衣服上的土,擰噠擰噠離開了。
吳老蔫又看向老爺子老太太,“你們未經批準,私自偷打電話,理應受罰,看在你們上歲數的份上,扣除這個月的糧食。”
鯰魚溝每三個月發一次糧食。
雖然不多,但在二老眼中那簡直是金子般的存在。
好不容易熬到月底,糧食卻被大隊給扣了,這不是逼他們去死嗎。
“不不不,不能扣糧啊。”
柳老太太急得直跺腳,“老吳,這事跟我們真的沒關係,都是寶根媽造的謠,你憑啥扣我家糧食啊。”
“你說憑啥?”吳老蔫撚著煙袋鍋,眯起眼睛,“那大隊的電話是亂打的嗎,萬一你跟敵特勾結上,全村百姓都得跟著遭殃!”
柳老太太:“......”
真是沒理硬扯。
她如果認識敵特,至於忍凍挨餓、吃不飽飯嗎。
吳老蔫又批評他們幾句,這才領著村民們離開。
興豔躲在自己屋子偷聽,一直沒出來。
見吳隊長他們走了,才悄鳥地來到堂屋,“奶,家裏已經斷糧了,咋辦啊?”
“你說咋辦,找你那死媽要糧去!”
老太太氣不順,眼睛在孫女身上瞄來瞄去,“興豔,你今年18了吧。”
柳興豔不明所以,“是啊,怎麽了?”
“像你這麽大的姑娘,早該嫁人了,明天奶找個媒人問問,幫你物色一個對象。”
興豔長得不差,大骨架,高鼻梁,鮮眉亮眼的。
隨她那個遭瘟的媽了。
如果把孫女嫁出去,糧食和錢自然就來了。
柳興豔一聽,滿臉抗拒,“奶,你在說什麽啊,我還要念書考大學呢,誰說我想嫁人了?”
“家裏都啥火候了,你還念哪門子的書?這事兒聽奶的,早嫁人早享福,到了婆家後,你男人會疼你的。”
老太太心意已決,在腦海中把村裏的單身小夥過了一遍。
柳興豔一臉唾棄,“不要,愛嫁你嫁,少打我的主意,你不供我念書,我找我爸要錢去,哼!”
說完,興豔回屋收拾好東西,轉身就跑了出去。
“這個死丫崽子,我還管不了你了。”柳老太太趔趔趄趄地追出來,招呼孫子,“興國,趕緊把你妹妹攔住!”
柳興國嗬嗬一笑,“奶這麽急著嫁孫女啊,你先幫我踅摸一個媳婦唄,如果長得好看,不嫌咱家窮,我就給你和爺飯吃!”
“黃鼠狼的腚,放不出好屁來!”老太太剜了他一眼,罵罵咧咧地回屋去了。
柳興國還是有點擔心興豔。
那丫頭雖然任性,不跟他們一條心,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
他追到村口,興豔已經坐上牛車了。
“真要去省城嗎,你有路費嗎?”柳興國問。
“不要你管,離我遠點!”柳興豔翻了個大白眼。
有這樣的哥哥,簡直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