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勾著他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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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修建暖玉閣時,采用了開放式的布局,主廳一側是整麵巨大的琉璃窗。
    徐徐望過去,窗外的夜景,就像是一幅巨大的動態畫作。
    若逢月夜,月光會肆意灑入室內,在暖玉地麵上投下皎潔的光影。
    宋硯庭這個人,心思重,但對待朋友,那是沒話說的。
    作為東道主,他將客人們都照顧得很好。
    謝成綏的二哥謝霽清是知名的考古學教授,此次是帶著妻女來的,他素來不愛飲酒,喜茶,宋硯庭讓人準備了幾款好茶候著,還特意給小孩子準備了玩具。
    幾位公子哥兒聚在一起,無非也就是喝點兒酒,閑聊幾句。
    他們幾乎不談工作,最多的,也就是關心一下彼此的情感問題。
    宋硯庭的弟弟宋其聿今年二十七歲了,也到了被家裏催婚的年紀,但他不安於穩定,想多玩幾年。
    “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家老太太有多能嘮叨,每天催得我頭疼。”
    他偏頭點了支煙,抱怨說:“我大哥都還沒結婚呢,偏要來催我。”
    作為大哥的宋硯庭隻是笑笑。
    宋其聿繼續開玩笑:“哥,我這都是為你擋炮火呢,這恩情你得還。”
    還未等宋硯庭說話,謝成綏便開了口:“你當他是不想結呢,你們宋家那些老古板又不同意,隻能這麽……”
    謝成綏沒繼續說下去。
    他今兒多喝了幾杯,腦子有些糊塗了。
    宋其聿垂著眼抽煙,沒再出聲。
    在座的都知曉,宋家看重門第,而宋硯庭的女朋友溫舒意隻是普通家庭出身,而且還……
    因為家族的阻撓,兩人就這麽糾纏至今,也快六年了。
    這是宋硯庭心中的一根刺。
    就算是朋友,也是輕易碰不得的。
    謝霽清倒了杯茶,推到謝成綏麵前。
    謝成綏端起那茶杯咕嚕兩口便全部飲下,頂級大紅袍的茶香味兒濃,他隻淺嚐到了點兒回甘。
    不得勁兒。
    宋硯庭還是那般溫潤地笑著,“我的情況諸位都清楚,閑來聊聊也無妨,別因為我擾了你們的興致。”
    一直未說話的趙宗瀾掀開眼皮朝宋硯庭的方向看了眼,“你倒是沉得住氣。”
    “沒辦法。”宋硯庭臉上的笑淡了不少。
    雖說他現在是宋家的話事人,但家族盤根錯節,旁係眾多,還有父母的阻撓,要想他們承認溫舒意,隻能一點點的,將整個宋家,掌控在自己手裏。
    趙宗瀾曾說他行事不夠狠,不夠果決,所以拖了這麽久。
    宋硯庭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確實狠不下心來。
    謝霽清是全場唯一一個已婚人士,某些時候是有些話語權的,“隻要兩個人相愛,再大的困難都是小事,咱們這些人啊,能找到真愛自己的,著實不太容易。”
    這倒是實話。
    很多人愛的,是他們的錢和勢,或是這副皮囊。
    有的人終其一生,也沒能遇見真心相守的。
    到頭來,隻有名利。
    宋其聿聽完這話後,想了想,兀自說到:“也就是說,我現在得抓緊時間談戀愛了。”
    “萬一找不到真愛,就得孤獨終老,那得多無聊啊。”
    他已經在為老年生活擔憂了。
    謝霽清搖搖頭,不想接他的話。
    這時,門被打開,有人喊了聲“唐少”。
    唐述闊步走進來,將手上的西裝外套扔給旁邊的傭人。
    他身後的助理拿著兩瓶酒。
    “抱歉我來晚了。”
    “這山路特麽的一到晚上真不好開。”
    唐述這個人大大咧咧的,帶了點痞勁兒。
    唐家是做海外貿易的,這兩年的重心是海運物流,目前正在開拓西歐航線。
    唐述是主要負責人,昨兒才從愛爾蘭回來。
    他剛坐下,就見趙宗瀾接了個電話,吩咐常安去拿外套。
    是要走。
    “誒?五哥,怎麽個事兒,我一來你就要走?”
    “這有點傷人了啊。”
    唐述拖著故意惡心人的腔調,又捂住胸口的位置,佯裝自己很受傷。
    趙宗瀾接過常安遞來的大衣,隻睨他一眼,淡聲說:“去接人。”
    宋其聿往嘴裏送煙的動作一頓,“什麽人麵兒這麽大,竟要你親自去接?”
    他們幾個都未必能有這等殊榮。
    趙宗瀾沒說話,轉身走了。
    謝成綏靠在椅子軟背上,輕飄飄地來了句:“那可是位重量級嘉賓。”
    宋其聿挑眉:“就是傳說中抱著下車的那位?”
    下午來時他沒見著,隻聽人說了。
    趙先生下車時懷裏抱了個姑娘,還用外套把人遮了個嚴嚴實實,生怕別人看了似的。
    謝成綏沒回,挑眉舉了舉酒杯。
    宋其聿咬著煙輕笑。
    唐述有點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那種莫名被孤立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他有點繃不住了,破防了:“你倆眉目傳情呢,呸,惡心。”
    作為在場唯一的已婚人士和最年長的人,謝霽清充當了長輩的角色,拍了拍他的肩,並貼心叮囑道:“下次早點來。”
    唐述:“……”
    宋硯庭並未參與他們的談話,他這人辦事向來細心周到。
    那位沈小姐若是要來,這一屋子都是男人,怕嚇著她,所以吩咐南風去請溫舒意和宋妤。
    謝霽清的太太林樂棠帶著孩子,這大晚上的,就不去打擾了。
    沈京霓在中央庭院看了會兒聖誕樹,又瞧見了不遠處的梅花,那花朵兒在燈籠的光照下顯出一層朦朧的光暈,花瓣像點點繁星,暗香浮動。
    她伸手去折,但夠不著開得最好的那一枝。
    努力踮了幾次腳都夠不到,無奈中又蹦了兩下,但仍舊是徒勞。
    沈京霓有點挫敗。
    趙宗瀾遠遠的便看見她要去折梅花,蹦蹦跳跳的,想來是下午休息好了,這會兒來了精神。
    “要哪枝?”他走近,難得耐心地問她意見。
    沈京霓聽見他的聲音,指了指斜上方:“要那枝開得最漂亮的。”
    最漂亮的,才配得上仙女。
    趙宗瀾人高腿長,他微仰著頭,骨節分明的手指覆上那梅花枝,正欲折下,卻又聽她說:“我突然不想要了。”
    他蹙了蹙眉,垂眸盯著她。
    “就讓它留在樹上吧,這麽漂亮,折下來可惜了。”
    沈京霓突然感慨起來,有點不舍得。
    可趙宗瀾還是把那枝梅花折了下來。
    他隨手遞給身後的常安,嗓音是慣有的淡漠,“沒什麽可惜的。”
    既然想要,就得不計一切後果,不擇手段。
    沈京霓癟癟嘴,她想,資本家是不可能和她共情的。
    共床就行了。
    一枝梅花而已,她並未放在心上,倒是想起下午的事來。
    她扯住他的大衣一角,開始沒什麽底氣的興師問罪,“趙宗瀾,你那會兒怎麽不叫醒我?多丟人啊。”
    “不丟人。”
    這在趙宗瀾看來,並不是件值得一提的事,更不存在丟人一說。
    沈京霓的手被他牽著,他腿長,步子大,跟得有點費勁。
    她隻能迅速邁著腿,不情願地跟上,又嘟囔著說:“可是,別人會覺得我失了禮數。”
    “沒人敢這麽覺得。”
    沈京霓:“……”好吧。
    那既然趙先生這麽狂,她也沒啥好矯情的了。
    沒一會兒,她又開始嚷嚷:“哎呀趙宗瀾,你走慢點兒,我穿的高跟鞋呢。”
    都快跟不上了。
    趙宗瀾擰眉,覺得這小東西太麻煩,嬌氣得很。
    見他冷著臉,她便勾著他的手指頭,動了動,是在討好。
    趙宗瀾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最終還是放慢了腳步。
    此時,暖玉閣那扇琉璃窗前,站著觀望的幾人。
    唐述和宋其聿站在最前麵。
    他們見趙宗瀾牽著個姑娘,正往暖玉閣的方向來,因光線暗,雖看不清容貌,但那姑娘身形是極好的,似乎,還有點不情願。
    趙宗瀾身邊哪裏有過女人。
    這一幕對兩人來說,簡直是心靈重擊。
    為什麽說是重擊呢。
    萬年鐵樹都開花了,而他們還是單身狗。
    這不科學。
    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美人,能入他趙宗瀾的眼。
    謝成綏嘴裏叼著煙,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作為已婚人士的謝霽清,也拍了拍,並安慰說:“別灰心,萬一天上掉餡餅了呢。”
    唐述:“……”謝二你在看不起誰?
    宋其聿:“……”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