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玲說得憤慨激昂，聖人公心，無畏無懼。
    她舉起拳頭，像是宣誓般說出這些話，每一句話都很重。
    林野注視對方片刻後，扭過頭去，望向楊聖。
    此時的楊聖滿臉恐慌，隻能像個機器人一樣，士兵問一下，他就囁喏地回一句，然後挑出人群中的潛在汙染者。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
    在楊小玲的期待注視中，林野給出了近乎無情的回答。
    “你們沒有人能夠跟上我的腳步，我也不需要累贅。”
    楊小玲的眸光頓時灰暗了幾分，她欲言又止，想要挽留林野。
    但經過今天的對話，她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超脫凡人的智慧和魄力，就像是當眾殺死蕭鎮龍和範青雲，隻要他已經決定，無論任何事都會去做，最終她低垂頭顱，嘴角泛起苦澀而無奈的笑。
    林野卻是話鋒一轉。
    “但是楊聖，未來可以成為很強的人。”
    “如果你們願意接納有性格缺陷的他，那麽你們還有一點可能去觸碰神的世界。”
    “但是你們真的有能力接納他嗎？一個心理年齡隻有七歲的中年男人。”
    楊小玲順著林野的眸光望去，她深深注視著楊聖的一舉一動，以及臉部的表情變化。
    感受到了這個中年男人此刻正在被狂潮裹挾著，無助地站著。
    於是楊小玲站起身，將士兵們遣散，親自打開一把雨傘，站在楊聖身後。
    國家總參謀長親自打傘？這一幕讓無數人驚掉下巴。
    楊聖似乎並沒有身份階級這個觀念，此刻他隻覺得有些害怕。
    為什麽這個阿姨忽然要站在自己身後？
    “別怕。”楊小玲溫和地說：“楊聖，我會永遠站在你身後保護你。”
    “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會替你撐開大傘。”
    楊聖：“為....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對他的承諾。”
    目睹此景，林野緩緩收回眸光，他那充滿神性的眼睛裏浮現出一抹滿意。
    .......
    楊聖被聘請為國家參謀本部的超凡者，不聽命於任何人，而是直接隸屬於總參謀長楊小玲。
    聘書是當天傍晚，國家參謀本部緊急製作而出，專車送到青陽市，最後由楊小玲親手送到楊聖手中。
    “從今以後，沒人有資格欺負你。”
    “你是夏國參謀本部的超凡者，是直接隸屬國家的尖刀。”
    “你將享受國家級特供待遇，你不用再住出租屋寫小說，你可以搬進全國最大的公寓裏，吃全國最優質的糧食，睡全國最柔軟的床鋪，你的名字將被千萬人傳頌，你叫楊聖，楊戩的楊，齊天大聖的聖。”
    楊聖聽得懵懵懂懂，他本能地想要逃跑，逃到林野身後，逃到自己那間逼仄卻幹淨的小屋。
    林野卻摸著他的頭，告訴他：“你想在哪裏都可以，你願意在哪都可以。”
    對此，楊小玲答應等到老城區清掃完畢，親自帶人去給楊聖改善生活環境。
    在此之前，林野帶著楊聖來到新城區。
    青陽市的官方早就在這裏給楊聖準備了一套大平層。
    地處商業圈最繁華地帶，獨棟大廈，裏麵都是大平層，從麵積250到500平不等。
    給楊聖安排的就是最頂級的房子，32樓，534平米，低奢裝修，家具家電一應俱全，還有一個專門用來訓練體魄的訓練室，裏麵都是最頂配的訓練器材，甚至連精神念力訓練器都裝配完整。
    初次踏入這間房子，楊聖低著頭不敢去看。
    燈光太明亮，地板太光滑，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習慣。
    “楊先生，您還滿意嗎？”青陽市的官員跟在林野屁股後麵，滿臉堆笑。
    楊聖抓著林野的衣袖，低聲問：“我們什麽時候，什麽時候回去？”
    林野哈哈大笑，一把將楊聖推到那寬敞柔軟的黑白配大沙發裏。
    “等我通知！”
    “緊張什麽？有我在這裏，想玩就玩，玩壞了我賠！”
    楊聖像是應激的貓一樣，被推倒在沙發上，就一動一動了。
    很緊張。
    他的童年是貧窮的，在父母的口中，任何光滑整潔的東西都不要碰。
    碰壞了，家裏賠不起。
    久而久之，他就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碰那些代表著昂貴的東西。
    孩子的觀念裏，有貴和便宜，也有自卑和優越，恰好，楊聖屬於前者。
    他不敢動，隻覺得自己的屁股長著刺，坐在沙發上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我想回去，帶我回去好不好。”楊聖幾乎要哀求的語氣說話。
    林野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拿起一個沙發靠背，然後撕成了碎片，裏麵的羽毛仿佛冬日大雪般飛散，讓整潔的客廳瞬間變得邋裏邋遢。
    他還不滿足。
    撞壞客廳的大電視，踩爛柔軟厚實的地毯，摔碎酒櫃裏的所有杯子。
    他肆意破壞著屋子裏的一切。
    楊小玲和幾位官員站在門口，看得眼角微微抽搐。
    “來！玩！”林野穿著鞋跳到那張兩米五寬的大床上，蹦蹦跳跳踩出一連串的腳印，然後朝楊聖扔來一個枕頭，他故意挑釁般拿起另一個枕頭，大喊：“有本事就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楊聖被枕頭砸到臉，他迷迷瞪瞪地拿起枕頭，看著林野在床上胡作非為，漸漸地，他的眼中出現一絲光彩，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
    “來啊！看誰才是最強的！”
    林野用非常幼稚的模樣大喊。
    “來呀！這次輪到我做奧特曼了！”
    林野搖頭：“不行，上次你輸了，所以我還是做奧特曼。”
    “那我要做最厲害的怪獸！”
    “好，來吧！”
    “來！”
    楊聖興衝衝地提著枕頭衝了上去。
    兩人打得酣暢淋漓，兩小時後，林野被楊聖壓在屁股底下，拍著床鋪認輸了。
    “下次輪到我做奧特曼，我贏了！”楊聖滿臉鵝毛，自豪地說。
    林野笑了笑：“行。”
    夜晚，楊聖終於在房子裏單獨睡下。
    林野走到樓道，門口赫然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在站崗。
    這是楊小玲特意派來的，如今也算是楊聖的貼身警衛。
    他隨意的眼神，讓身經百戰的精銳士兵不禁感到莫大的壓力，卻都在強忍內心緊張，保持冷靜，目視前方地站崗。
    “他醒來後如果吵著要見我，就帶他來老城區，他自己知道怎麽找我。”
    “是！”
    “我不是軍隊的人，不用跟我用軍隊的敬語。”
    “呃，好，放心！”
    林野點點頭，旋即離開這座燈火通明的大廈，獨自重新返回陰冷破舊的老城區。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某個強大的存在，正在那裏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