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是被鳥雀的啁啾聲驚醒的。
    草堆裏的幹草刺得後頸發癢，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正撞進一個帶著冷梅香的懷抱裏。
    謝沉淵靠在廟牆根，玄色外袍半搭在她身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昨夜他守了她整宿，劍就橫在兩人中間，劍鞘上還沾著未擦淨的泥點——那是替她擋劉師兄時濺上的。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今日簽到地點：淩仙宗演武場偏殿。
    狀態要求：發呆。
    簽到時長：半炷香。
    獎勵預覽：天道護符自動抵禦三次致命傷）。
    林疏桐的手指在草堆裏蜷了蜷。
    原主記憶裏，淩仙宗大比向來是各峰長老選親傳的好時候，往年她這種沒靈根的廢柴連圍觀資格都沒有，如今告示上的朱砂字還燙著她的眼。
    醒了？謝沉淵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他低頭時發尾掃過她額頭，陳長老派人送了帖子。
    一塊燙金請帖落在她膝頭，紅底金字映得她瞳孔微縮。
    帖子邊角壓著片銀杏葉，還沾著晨露——是陳長老的獨門標記，那老頭最講究以葉傳信，說是能避人耳目。
    林疏桐捏起請帖展開，字跡力透紙背：九娘小友，三日後大比，老夫在演武場等你。
    他怎麽知道我...
    你昨日用躺平盾反彈劉師兄時，演武場的護山大陣亮了。謝沉淵指尖劃過她腕間的玉牌，那玉牌的靈光，連千裏外的長老殿都照到了。
    林疏桐突然想起儲物袋裏發燙的天道聚靈符。
    原書裏，天道隻會把氣運給最勤勉的弟子，可她不過是躺平簽到，就得了這麽多好東西——這大概就是陳長老突然示好的原因。
    我要參加。她把請帖塞進袖子裏，大比是機會，我得讓他們看看，廢柴也能站在最前麵。
    謝沉淵的拇指在她發頂輕輕一按：我陪你去簽到。
    演武場偏殿的門檻比想象中高。
    林疏桐扶著門框跨進去時，黴味混著檀香撲來，梁上的蛛網在風裏晃，像懸著的銀線。
    她找了個滿是灰塵的蒲團坐下，托著腮開始發呆——係統說要，她便真的放空腦子，隻盯著梁上的蜘蛛結網。
    謝沉淵倚在門邊，玄鐵劍斜指地麵。
    他的目光像張網，從偏殿的窗欞掃到廊下的盆栽，又掃回林疏桐發頂翹起的呆毛上。
    直到半炷香後，係統提示簽到成功，一塊暖玉般的護符才從虛空中墜入她掌心。
    這是...
    天道護符。謝沉淵突然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護符上的雲紋，原書裏，這種東西隻有合道境大能能煉製。他抬頭時眼底翻湧著暗潮，你到底...
    我是穿書的。林疏桐突然說。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原主記憶裏，謝沉淵最恨被人算計，可看他這兩天的模樣，總覺得再瞞下去要出岔子。
    謝沉淵的手指猛地收緊，幾乎要把護符捏碎。
    可下一刻他又鬆開手，垂眸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我早猜到了。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這世上，隻有你敢在雷劫裏睡大覺。
    林疏桐愣住了。
    三日後的演武場熱鬧得像開鍋的沸水。
    林疏桐站在後台，透過竹簾望著外麵。
    紅綢在風中獵獵作響，陳長老坐在主位上，白胡子被風吹得翹起來；劉師兄站在台下，攥著劍的手背上青筋直跳；還有幾個麵生的弟子湊在一起，時不時往她這邊瞥一眼，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該你了。小翠從後麵撞了撞她肩膀，這小丫頭今天穿了身鵝黃裙，發間別著朵珠花，我在台下給你加油！
    林疏桐深吸一口氣，踩著青石板上台。
    陽光照得她額頭冒汗，可護符貼在胸口，像團溫水焐著心髒。
    林九娘！劉師兄衝上台，劍鞘砸在台沿發出悶響，上次是我大意，這次我要你跪著求我！
    林疏桐歪了歪頭。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宿主被挑釁，鹹魚值+50。她摸了摸腰間的躺平盾，又摸了摸護符，突然笑了：劉師兄，你上次刺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天道會不會幫你？
    話音未落，劉師兄的劍已經劈來。
    林疏桐沒躲，護符突然泛起金光，在她身周織出張網。
    劍刃撞上去的瞬間，劉師兄的手腕就像被雷劈了似的，一聲，劍掉在台上。
    這不可能！劉師兄跪下來去撿劍，額角撞在青石板上，我勤修了十年，怎麽會輸給你這個廢柴？
    台下響起竊竊私語。
    陳長老撫著胡子笑，眼睛眯成條縫；小翠跳上石凳鼓掌，珠花在發間亂顫；剛才那些麵生的弟子對視一眼，悄悄退到了人群後麵。
    接下來的比賽順得出奇。
    林疏桐的對手要麽劍還沒拔出來就被護符彈飛，要麽剛掐訣就被躺平盾反彈了術法。
    她甚至在第三場比賽裏打了個哈欠——係統提示發呆狀態觸發，獎勵修為+100年，等她醒過神來，對手已經趴在台上直喘氣。
    這林九娘...莫不是天道真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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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沒看陳長老都笑成那樣了？
    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
    林疏桐站在台上，望著台下密密麻麻的腦袋，突然想起原身被主角團圍毆時的場景。
    那時候她縮在角落裏，聽著廢柴就該讓位的罵聲，現在那些聲音都變成了林師姐九娘仙子。
    直到最後一場，小翠咬著唇走上台。
    九娘姐，我不想和你打。小翠的手指絞著裙角，可這是大比規矩...
    林疏桐蹲下來，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小丫頭，拿出真本事來，輸了我請你吃桂花糕。
    小翠的眼睛亮了。
    她指尖掐訣，周身騰起青色霧氣——那是淩仙宗鎮派的青竹訣，原書裏主角團的核心功法。
    霧氣裏傳來竹枝抽打的聲響，林疏桐的護符突然發燙，替她擋下第一波攻擊。
    九娘姐小心！小翠的聲音混在霧氣裏，這是我改良的...啊！
    林疏桐摸出係統獎勵的鹹魚心訣玉簡，心念一動，霧氣突然像被吸走了似的，全往她心口鑽。
    小翠瞪圓了眼睛，看著自己的術法消失得幹幹淨淨，然後就見林疏桐歪著腦袋，衝她眨了眨眼。
    小丫頭，你的青竹訣還差火候。林疏桐笑著伸出手，輸了可不許哭。
    小翠撲進她懷裏，發間的珠花蹭得她脖子發癢：才不會哭呢！
    九娘姐，你答應的桂花糕要雙份！
    陳長老的聲音在台上炸響：本次大比，林九娘弟子拔得頭籌！
    掌聲如雷。
    林疏桐望著台下，突然在人群最邊緣看到道灰影——那是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弟子，正往場外走，袖口露出半截紅繩。
    她眯起眼，那紅繩的樣式...像極了原書裏主角團的標記。
    在看什麽？謝沉淵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聲音像浸了冰水，是他們？
    林疏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摸出儲物袋裏的護符，感受著上麵漸弱的靈光——這次大比她贏了，可原書裏的主角團還沒出現。
    月亮爬上演武場的飛簷時，兩人踩著月光往破廟走。
    謝沉淵的劍在鞘中輕鳴，像在提醒什麽。
    林疏桐摸了摸發燙的係統麵板，上麵新彈出條提示：檢測到天道法則波動，明日簽到地點：鎮北亂葬崗。
    狀態要求：睡覺。
    獎勵預覽：？？？
    破廟的門虛掩著，露出一線暖光。
    林疏桐推開門，草堆裏不知何時多了包桂花糕，還帶著熱乎氣。
    謝沉淵蹲在火盆前添柴，火星子劈啪炸響，映得他眼底的暗潮更濃了。
    九娘。他突然說，聲音低得像耳語，明天我陪你去亂葬崗。
    林疏桐把桂花糕塞進嘴裏，甜香在舌尖散開。
    她望著謝沉淵被火光映亮的側臉，突然想起原書裏他最後瘋魔的模樣。
    可現在，他的眼裏有星子在閃，像要把什麽從頭來過。
    夜風卷著幾片枯葉撲進門來。
    林疏桐打了個哈欠，蜷進草堆裏。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今日鹹魚值+200，明日簽到倒計時：8小時。
    她閉眼前最後看到的，是謝沉淵替她蓋外袍的手。
    那雙手曾經握劍斬過萬千敵人，現在卻輕得像怕碰碎什麽。
    明天的亂葬崗，會有什麽在等她？
    或許，是更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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