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鞋底碾過密道潮濕的青石板時，隱身符的霧氣正從指尖滲出。
    她能聞到腐土混著鐵鏽的腥氣，那是密道石壁上滲出的水痕在青苔裏發酵的味道。
    謝沉淵走在最前，劍尖挑開垂落的蛛絲，劍鞘上的雲紋擦過她手背，像道移動的冷光；小翠跟在最後，每走三步就回頭望一眼，發間的銀鈴鐺被呼吸帶得輕響，在寂靜裏格外清晰。
    到了。謝沉淵突然停步。
    林疏桐抬頭，見前方石壁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縫，幽綠的光從縫裏漫出來，在他肩頸投下斑駁的影。
    她摸出清心丹含在舌下，係統出品的丹藥帶著清苦的蓮香，舌尖剛觸到涼意，眼前的景象便驟然清晰——裂縫裏的光不是普通熒光，是無數細如發絲的符文在遊走，每道符文都刻著與原世界天道碑相似的紋路。
    是天道法則的碎片。她攥緊儲物袋裏的木簪，藍蓮紋路燙得掌心發疼，係統說過，原世界的天道規則是獎勤罰懶，可這些符文......
    在逆反。謝沉淵的劍突然嗡鳴，他反手按住劍柄，我的劍在抗拒。話音未落，裂縫裏傳來的輕響，石壁像活物般裂開，露出裏麵的祭壇。
    祭壇占滿整間石室，黑玉台麵刻著三重同心圓，最外層符文與石壁上的如出一轍，中間層泛著暗紅，最中心嵌著顆拳頭大的珠子，正咕嘟咕嘟吞吐著幽綠霧氣。
    林疏桐的木簪突然燙得幾乎要穿透手掌，她想起係統簽到時得過的天道感應訣——這珠子裏裹著的，分明是天道本源的氣息。
    桐姐！小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壓不住的緊張，外圍的障眼法被破了三道！
    可能有人來了！
    林疏桐反手握住謝沉淵的手腕，他的脈搏跳得極快，像擂在戰鼓上的指節。先毀祭壇。她扯著他往祭壇中心走，我用鎮魂符封了珠子的靈脈，你用劍劈核心——
    晚了。
    陰惻惻的笑聲從祭壇後方傳來。
    林疏桐轉頭，看見異界長老從陰影裏走出來，他的左眼泛著與符文同色的幽綠，右眼卻渾濁得像死魚，半邊臉爬滿青灰色的血管，小友們好興致，陪老夫看場戲？
    謝沉淵的劍地出鞘，劍氣帶得祭壇上的符文一陣晃動。
    林疏桐摸出三張鎮魂符，符紙在掌心發燙，這是係統上個月簽到獎勵的，專門克製邪祟。你引我們來的？她盯著長老腰間的玉佩——那上麵的紋路，和他們在青竹鎮破廟裏發現的線索一模一樣。
    自然。長老撫著胸前的念珠，每顆珠子都裹著半枚碎玉，這祭壇要吸夠三撥人的氣運才能啟動，你們來得正好。他抬手指向祭壇中心的珠子，知道這是什麽嗎？
    是原世界天道的字本源。
    老夫要抽幹它，讓這破規則徹底崩塌，到時候......
    到時候你就能掌控新天道。林疏桐打斷他，清心丹讓她的思路異常清晰，所以你故意泄露線索，引我們來當最後一波氣運。
    但你沒想到，我們會帶隱身符。
    長老的右眼突然劇烈抽搐，隱身符？他猛地揮袖，一陣黑風卷向三人，那就讓你們看看，老夫為這一天準備了多久！
    黑風撞在林疏桐身側時，她手腕的躺平盾突然泛起金光。
    這是係統獎勵的防禦靈器，觸發條件是被動承受攻擊，此刻正將黑風的力量十倍反彈。
    長老悶哼一聲，踉蹌著撞在石壁上，半邊臉瞬間腫起。
    好機會！謝沉淵的劍劃出銀弧，直取長老咽喉。
    林疏桐趁機甩出鎮魂符，三張符紙分別釘在祭壇的三個角，符上的金色紋路像活了般竄向珠子，幽綠霧氣頓時被絞成亂麻。
    臭丫頭！長老擦了擦嘴角的血，從袖中抖出九根黑針，這是用百個苦行修士的骨血煉的逆運針，專克你們這種走捷徑的！黑針破空而來時，小翠突然從後方撲過來，她懷裏的雷擊木爆出劈啪雷光，將三根黑針擊落在地，桐姐小心！
    我在青竹鎮跟張道長學了三個月雷法！
    林疏桐的心跳得厲害。
    她摸出儲物袋裏的鹹魚心訣玉簡，這是係統獎勵的自動修煉功法，此刻正隨著她的緊張情緒微微發燙。謝沉淵，去劈珠子！她扯住小翠的手腕往角落帶，你守著，我來纏住他！
    謝沉淵的劍在珠子上方劃出寒芒時，珠子突然發出尖嘯。
    林疏桐能看見天道本源的霧氣正瘋狂湧入劍刃，謝沉淵的發帶被氣浪掀飛，額角滲出冷汗——他在強行吸收這些力量。她急得要衝過去，卻被長老的黑風再次攔住。
    想救情郎？長老的左眼綠得幾乎要滴出水，等他被天道本源反噬成廢人，老夫再慢慢......
    閉嘴！林疏桐的木簪突然脫離發間，藍蓮紋路在半空綻開，這是係統簽到時得的天道之眼靈器，此刻正發出清冽的光。
    光芒掃過祭壇，所有符文突然開始倒轉，珠子裏的霧氣像被抽幹般縮回，謝沉淵的劍地插進珠子，裂痕從中心蔓延到邊緣。
    不——！長老的尖叫刺穿石室，他撲向祭壇的手在半途被謝沉淵的劍擋住，劍尖抵著他咽喉，你輸了。謝沉淵的聲音冷得像冰，天道規則可以顛覆，但不是由你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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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子碎裂的瞬間，整間石室劇烈震動。
    林疏桐扶住搖晃的石壁，看見幽綠符文像被風吹散的墨汁，消失在空氣裏。
    長老癱坐在地，左眼的綠光徹底熄滅，你們以為毀了祭壇就贏了？他咧開嘴，露出染血的牙齒，真正的後手......在天道碑裏。
    謝沉淵的劍壓近半分，什麽意思？
    自己去看。長老突然笑起來，笑聲裏帶著說不出的癲狂，等你們明白時......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被風吹散的沙粒，就太晚了。
    林疏桐蹲下身，接住他消散前落下的半枚碎玉。
    玉上刻著的，是與原世界天道碑底部相同的紋路。
    她轉頭看向謝沉淵，他的劍還滴著血，眼尾的紅痣被汗水暈開，像團要燒穿夜色的火。
    桐姐，外麵的動靜停了。小翠從門口探進頭，發間的銀鈴輕響，可能敵人都跑了。
    林疏桐站起身，將碎玉收進儲物袋。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石室的寂靜裏格外清晰。
    謝沉淵走過來，替她理了理被氣浪吹亂的發絲，回青竹鎮。他說，聲音裏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柔軟，明天去天道碑。
    三人走出石室時，夜色正濃。
    月亮被烏雲遮住大半，隻漏下些微的光，照得亂葬崗的斷碑影子歪歪扭扭。
    林疏桐踩上腐葉的瞬間，遠處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
    她轉頭望去，隻見黑暗裏有雙泛著幽綠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
    她握緊謝沉淵的手，有人在看我們。
    謝沉淵的劍再次出鞘，寒光劃破夜色。
    小翠摸出雷擊木，銀鈴在風裏叮當作響。
    三個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疊，像株根須纏繞的樹，朝著山梁外的方向，一步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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