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隱身符在踏入洞口的瞬間泛起一層薄霧，腐葉與鐵鏽混合的腥氣立刻鑽進鼻腔。
    她的指尖還殘留著謝沉淵覆在她後頸時的溫度——那是他在提醒她注意腳下。
    月光被荊棘叢切割成碎片，洞壁上的幽藍鬼火隨著他們的移動忽明忽暗，像極了原世界深夜裏未關的電子屏。
    “九娘，看左邊。”謝沉淵的聲音壓得極輕，幾乎要融在風聲裏。
    他的玄衣擦過洞壁，帶落幾片苔蘚，林疏桐順著他目光望去，石縫間嵌著半枚青銅釘，釘身刻滿倒懸的咒文。
    她突然想起係統今早獎勵的破邪符——那符紙在空間裏震了震，像在回應她的念頭。
    “破邪符。”她摸出符紙的手被謝沉淵按住，他的拇指輕輕拂過她掌心的薄繭，“我來。”不等她反駁，他已抽劍挑開符紙，蒼梧劍嗡鳴一聲，符紙燃成金紅火焰，瞬間吞沒了青銅釘。
    咒文在火中扭曲成黑煙，洞壁深處傳來碎石滾落的悶響。
    “機關聯動。”謝沉淵將劍收回鞘中，劍穗掃過林疏桐手背，“跟緊。”
    小翠的身影突然從前方飄回來，發間的銀鈴被她用帕子裹住，隻餘若有若無的摩擦聲：“前洞守衛被我引到東邊了，不過...”她抿了抿唇，指尖沾了點洞壁的濕泥，“這洞壁有血陣，每隔半柱香會刷新一批傀儡。”
    林疏桐的係統空間突然發燙，她意念一動，一枚刻著“躺”字的玉牌浮現在掌心——是前日簽到得到的“鹹魚避障玉”。
    玉牌貼著皮膚傳來涼意，她分明看見洞頂垂落的蛛絲般的紅繩瞬間偏了三寸，繞開了小翠的發梢。
    “走。”她將玉牌塞進謝沉淵手裏，“貼著我。”
    三人魚貫而入，洞道逐漸開闊。
    林疏桐的鞋底蹭到一塊凸起的青石板，石板下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謝沉淵的手臂突然橫在她胸前，將她向後帶了半步，與此同時，左側石壁彈出三柄淬毒短刃，釘在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刃尖泛著幽綠的光。
    “好險。”小翠的聲音發顫，手指揪住林疏桐的衣袖，“我方才探路時沒見著這機關。”
    林疏桐摸了摸心口，係統空間裏的護心丹在發燙——這是她越緊張，係統獎勵越活躍的老毛病了。
    她低頭看向腳下，青石板縫隙裏有極細的血線，像人的血管般蜿蜒：“血陣引動機關，我們的氣息被感知了。”
    謝沉淵蹲下身，指尖沾了點血線，湊到鼻端輕嗅：“是活人血，每日新鮮換的。”他的聲音沉了沉，“暗影會...養著血奴。”
    林疏桐的胃裏泛起酸意。
    原世界她最見不得虐待動物，此刻想到有活人被放血養陣，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宿主產生強烈共情，簽到獎勵升級——破陣天眼時效一炷香）。”
    眼前的洞壁突然變得透明，林疏桐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腳下的青石板下埋著七具屍體，血液順著銅管流向洞深處；洞頂的鬼火是用活人油浸泡的燈芯，燈芯裏還纏著半片嬰兒指甲。
    “沉淵。”她攥住謝沉淵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眼皮上，“我看見陣眼了，在洞底第三塊刻著骷髏的石板下。”
    謝沉淵的瞳孔驟縮，他抽出蒼梧劍，劍指輕點地麵：“小翠，引開可能的巡邏傀儡；九娘，用你的隱身符護好自己。”
    劍鳴劃破洞中的死寂，林疏桐的隱身符自動延展，將三人裹成一團淡霧。
    謝沉淵的劍風掀起青石板，露出下方泛著黑血的陣眼，他揮劍斬向陣心的青銅鎖，火星四濺間，洞頂的鬼火突然全部熄滅。
    黑暗中，林疏桐聽見小翠的銀鈴終於掙脫帕子，叮鈴作響地往洞外跑，接著是傀儡碰撞的悶響。
    謝沉淵的呼吸就在她耳側，帶著點灼熱的溫度：“密室應該在陣眼下方。”
    他彎腰將她打橫抱起，林疏桐的臉貼在他胸口，能清晰聽見他心跳如雷——這是他最緊張時的征兆。
    石板下的密道比想象中低矮，謝沉淵半蹲著往前挪，林疏桐的係統空間突然震動，她意念一動，掌心浮起一枚夜明珠，暖黃的光立刻照亮密道盡頭的石門。
    石門上刻著“幽冥秘錄”四個血字，謝沉淵將她放下，指腹劃過門沿的鎖孔：“是機關鎖，需要鑰匙。”
    林疏桐摸出方才從陣眼裏撿的青銅釘——釘尾正好與鎖孔契合。
    她將釘子插入，順時針轉了三圈，石門發出沉重的呻吟，緩緩開啟。
    密室內的氣息比洞外更陰寒。
    靠牆的木架上擺著一摞羊皮卷，最上麵的那卷標題是“天道篡奪計劃”。
    林疏桐的手指剛碰到羊皮卷，係統突然發出警報：“檢測到違禁能量波動，宿主需保持躺平狀態發呆靜止）以觸發保護。”
    她立刻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做出抱臂發呆的姿勢。
    謝沉淵挑眉看她，卻也配合地站定，指尖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這是他們約定的“安全”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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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息後，係統提示音消失，林疏桐快步上前翻開羊皮卷。
    字跡是用黑狗血寫的，散發著腥氣：“幽冥王座下，以百萬生魂祭血陣，引天道之力入體，待合道大劫時......”
    “九娘。”謝沉淵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身後帶。
    密室門外傳來拖遝的腳步聲，混著金屬摩擦的聲響。
    林疏桐的隱身符自動激活，兩人緊貼著躲進木架後的陰影裏。
    “大人說今夜要換血奴。”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那小丫頭片子細皮嫩肉的，說不定能多撐三日。”
    “噓——”另一個聲音壓低了，“別讓秘錄的靈氣衝了腦子，那東西連長老都不讓多看。”
    腳步聲在木架前停住，林疏桐看見兩雙黑靴停在她方才站的位置。
    其中一人伸手拿起“天道篡奪計劃”的羊皮卷，月光從頭頂的透氣孔漏下來，照見他腰間的玉佩——是暗影會核心成員才有的玄鐵玉。
    “幽冥王說合道大劫在三個月後。”玄鐵玉的主人翻著羊皮卷，“到時候咱們把青竹鎮的童男童女全祭了，血陣的力量足夠引動天道碎片......”
    “夠了！”另一個聲音突然嗬斥，“長老說過不能外泄，你不要命了？”
    羊皮卷被重重合上的聲音震得林疏桐耳膜發疼。
    她感覺謝沉淵的手指在她掌心寫了個字：“記。”於是她閉起眼，將“青竹鎮”“童男童女”“三個月”幾個關鍵詞刻進記憶裏。
    腳步聲漸遠後，謝沉淵立刻扯下她的隱身符：“走，必須盡快回書齋。”他的指尖掐進她手腕，“他們要祭鎮，青竹鎮有上千百姓......”
    林疏桐的係統空間裏，護心丹和封印符撞成一片，像在催促她快些行動。
    她抓起最上麵的一卷秘錄塞進懷裏，秘錄邊緣的血字蹭髒了她的衣袖，卻比任何警示都刺目。
    三人鑽出洞口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小翠的發梢沾著傀儡的銅鏽，謝沉淵的玄衣破了道口子，露出裏麵染血的中衣——他方才替她擋了枚淬毒短刃。
    林疏桐摸出係統獎勵的療傷丹要給他，卻被他握住手腕：“先回書齋。”
    書齋後窗的木栓還掛著他們臨走時係的紅繩，在晨風中晃得人心慌。
    謝沉淵率先翻窗而入，轉身接住林疏桐時，她聽見他低低的喘息：“九娘，我們得......”
    “先燒水。”林疏桐打斷他，摸出懷裏的秘錄拍在桌上，“你處理傷口，我整理這些東西。”她的指尖在“三個月”三個字上頓住，晨光照進來，照見秘錄邊緣的血漬還未幹透，“他們的計劃，比我們想的更快。”
    謝沉淵解下玄衣的手頓了頓，他望著桌上的秘錄，又望著林疏桐眼下更重的青影，突然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等天亮，我們就......”
    “咚——”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這次比昨夜更急，像敲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
    林疏桐望著謝沉淵染血的中衣，又望著桌上的秘錄，突然覺得這個清晨比任何夜晚都要黑暗。
    而他們，必須在黑暗裏，找到那把能劈開一切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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