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尖還殘留著係統環灼燒後的麻癢，那熱度順著血脈往心口鑽，比識海裏靈犀珠的發燙更讓她心慌。
    謝沉淵的掌心覆在她後頸，體溫透過粗布衣領滲進來，像根定海神針：跟著我。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劍氣在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屏障，連衣角都沒掀起半分。
    吟唱聲是從東側偏殿傳來的。
    三人貼著廊柱陰影移動時，林疏桐聞到了濃重的龍涎香，混著若有若無的鐵鏽味——那是血煞宗禁術特有的腥氣。
    她的靈犀珠突然劇烈震顫，眼前閃過碎片般的畫麵：朱漆木門後，七盞青銅燈台繞成北鬥狀，燈油裏泡著人指骨；十二道身影跪伏在地，繡著雲紋的道袍下擺沾著暗紅汙漬；正中央的蒲團上，坐著個鶴發老者，他的右手按在塊黑玉上，黑玉表麵浮著和《暗影錄》殘卷相同的紋路。
    是鬆雲觀的清虛真人。小翠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聲音抖得像被風吹的竹葉，我上月在蒼梧城見過他，他給城主夫人治過寒毒......她的話尾被一聲脆響截斷——觀外傳來金鐵交鳴，是之前那批黑袍人被血煞宗的人截住了。
    謝沉淵的劍嗡鳴一聲，幽藍劍芒在掌心躍動。
    林疏桐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朱漆木門上的銅環正在滲出黑血，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騰起滋滋的白煙。他們在用人血祭門。她喉頭發緊，係統環的光紋突然大亮，燙得她差點叫出聲——這是係統觸發預警的征兆。
    門內的吟唱聲陡然拔高，像是無數人同時撕開喉嚨尖叫。
    林疏桐的靈犀珠幾乎要衝出識海，她看見清虛真人的指尖紮進掌心，鮮血滴在黑玉上，那些紋路竟活了般遊動起來，在地麵投出巨大的陣圖。
    陣圖中央刻著個扭曲的字，周圍環繞著十二星宿的符號——那是《九霄錄》裏記載的上古邪神封印陣。
    原來暗影會隻是幌子。林疏桐的指甲掐進謝沉淵的衣袖，他們真正要做的是......
    喚醒被天道封印的邪神。謝沉淵的聲音像浸在冰裏，我在古籍裏見過這種陣，需要十二位金丹修士的命魂做引，黑玉是封魂石，殘卷裏的內容......他突然頓住，目光掃過清虛真人腳邊的青銅匣——匣蓋半開，露出半截染血的帛書，正是他們方才在暗門後看到的殘卷。
    小翠的桃木哨又掉了。
    這次她沒敢去撿，隻是死死攥住林疏桐的袖子，指節發白：那、那是蒼梧城的劉城主！
    還有萬劍門的二長老......他們怎麽會......林疏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跪伏的十二人中，確實有幾個熟麵孔——劉城主腰間的翡翠扳指她上周在書齋見過，萬劍門二長老的玄鐵劍穗還掛著半片枯葉。
    他們不是自願的。林疏桐的靈犀珠突然清晰傳來幾縷掙紮的魂識，清虛真人用了攝魂術。她想起方才在暗門後聽到的人皮囊裏的築基丹，終於明白那些失蹤的修士去了哪裏——他們的身體被做成皮囊裝丹藥當幌子，魂魄卻被抽出來困在陣裏。
    謝沉淵的劍氣突然暴漲，差點掀翻廊下的花盆。
    林疏桐急忙拽住他：現在動手會破壞陣眼！她能感覺到係統環的熱度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識海裏湧現的清涼——那是之前簽到獲得的鹹魚心訣在自動梳理她翻湧的情緒。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們嗎？
    蒼老的聲音像塊燒紅的鐵，直接砸進三人耳中。
    林疏桐猛地抬頭，正對上清虛真人的眼睛——那雙眼瞳裏沒有眼白，全是翻滾的黑霧，他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泛青的牙齒：隱身符？
    血煞宗的禁術？他抬起手，黑玉上的紋路突然纏上林疏桐的腳踝，小丫頭，你身上的靈氣倒是有趣......
    謝沉淵的劍瞬間劈在那道黑紋上，金鐵交擊聲震得廊下的銅鈴亂響。
    清虛真人卻笑了，他的指尖按在黑玉上，十二道跪伏的身影同時爆出血霧，血珠在半空凝成鎖鏈，太晚了，邪神的封印已經鬆動。他的聲音開始扭曲，像是有另一個更沙啞的聲音在喉嚨裏重疊，等它蘇醒，這破天道的規則......
    桐桐姐！小翠突然尖叫。
    林疏桐轉頭，看見山坳裏的幽綠光點已經到了觀外，那些綠光竟是浮在半空的眼睛——每雙眼睛都長在腐爛的人臉中央，脖頸以下是蛇類的鱗片，它們吐著信子撞在謝沉淵的劍氣屏障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嘶鳴。
    是血煞宗養的血瞳蛇妖。謝沉淵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的劍招開始變緩，我拖住它們，你帶小翠找陣眼。
    林疏桐的係統環第四次發燙，這次是從手腕一直燒到心口。
    她望著清虛真人腳下的黑玉，突然想起係統上次簽到獎勵的躺平盾——那麵看似無用的半透明光盾，其實能反彈一切針對宿主的攻擊。
    如果她能......
    不行。謝沉淵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那玉連我的劍氣都能纏住，你近身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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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是唯一的機會。林疏桐摸向腰間的係統環，靈犀珠在識海裏發出蜂鳴，我能感覺到，陣眼就在黑玉下麵。
    隻要毀了它......
    清虛真人的笑聲突然中斷。
    他低頭看向黑玉，臉上的黑霧開始翻湧：你們以為毀了陣眼就能阻止？他的指尖刺入黑玉，鮮血濺在林疏桐臉上，就算現在殺了我，邪神的意識也已經......
    閉嘴！小翠突然舉起桃木哨，吹了聲尖銳的調子。
    林疏桐這才想起，那是張道長教她的驅邪咒。
    清虛真人的身體猛地一震，黑霧從他七竅湧出，露出底下蒼白的臉——原來那副詭異的模樣竟是他用邪術偽裝的。
    謝沉淵的劍趁機刺向黑玉。
    林疏桐看見劍光擦過清虛真人的衣袖，在玉麵上留下一道白痕。
    但黑玉隻是震了震，那些紋路反而更亮了，像活過來的毒蛇。
    山風卷著血腥味灌進偏殿。
    林疏桐望著謝沉淵緊繃的後背，聽著血瞳蛇妖越來越近的嘶鳴，突然想起係統新手禮包裏的鹹魚心訣——那本被她當枕頭睡了三個月的功法，說不定能吸收負麵情緒轉化為修為。
    現在，她的恐懼、謝沉淵的焦慮、小翠的慌亂......這些情緒，或許能成為破陣的關鍵。
    謝沉淵！她拽住他的衣袖，在蛇妖撞碎劍氣屏障的瞬間，將係統環按在他掌心，等下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護住小翠。她的聲音很輕，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我有辦法。
    謝沉淵的瞳孔驟縮，他想說話，卻被林疏桐用指尖按住嘴唇。
    偏殿外傳來蛇妖撞門的巨響，清虛真人的黑玉開始散發黑氣，十二道血霧凝成的鎖鏈正緩緩升向穹頂。
    林疏桐深吸一口氣，鬆開攥著謝沉淵的手。
    她能感覺到係統環在發燙，靈犀珠在識海翻湧，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係統獎勵，此刻像星子般在腦海裏亮起——千年溫玉髓、自動護主的靈器、反彈傷害的躺平盾......原來係統早就為這一刻備好了所有籌碼。
    清虛真人的冷笑還在耳邊，血瞳蛇妖的信子已經掃過她的發梢。
    林疏桐望著黑玉上的紋路，突然笑了。
    她想起原主慘死的結局，想起謝沉淵說過努力即正義，想起係統提示裏那句越鹹魚獎勵越豐厚——或許，所謂的天道規則，從來都不是隻能被遵守的。
    看好了。她輕聲說，聲音混著蛇妖的嘶鳴和謝沉淵的驚喊，這才是真正的躺贏。
    謝沉淵和小翠的目光裏滿是疑惑。
    林疏桐吸了吸鼻子，在黑玉的黑氣即將籠罩全身的瞬間，輕聲解釋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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