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尖剛觸到《暗影錄》的黑綢封皮，門外沙啞的笑聲便擦著門縫鑽了進來。
    她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係統環發燙的位置從腕間移到了手背，這是比之前更緊迫的預警。
    藏哪裏？她迅速掃過四周，目光落在謝沉淵腰間的儲物袋上。
    那袋子是他親手用冰蠶絲混著玄鐵煉的，連元嬰期修士的神識都破不開。
    謝沉淵已經鬆開她的手腕，指節叩了叩自己腰間：遞過來。他的聲音像浸在寒潭裏的鐵，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穩妥。
    林疏桐沒多問，把書往他掌心一塞，轉身去拉小翠的手。
    小丫頭的手涼得像塊玉，還在微微發抖，睫毛上凝著層細汗。
    別怕。林疏桐用拇指蹭了蹭她手背，餘光瞥見謝沉淵的儲物袋泛起微光——《暗影錄》已經被收了進去。
    這時門軸的吱呀聲突然拔高，像是有人用刀背刮過木門。
    噓——她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另一隻手輕輕按在小翠後頸。
    三個呼吸的工夫，門外的腳步聲突然亂了。
    原本拖遝的聲變成了急促的踢踏，混著金屬刮擦石壁的脆響。
    他奶奶的！
    這破地方怎麽繞來繞去都是死路？粗啞的男聲撞進耳朵，帶著濃重的口音，那本破書真在這兒？
    要不是老大說......
    閉嘴！另一個聲音更陰鷙，你當暗影會的藏寶地是青嵐宗的演武場？
    沒看見牆上的禁術紋？
    剛才那道金光差點削了你的腦袋——
    林疏桐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記得方才自己用《鹹魚心訣》引動符紋時，確實有金光炸開。
    看來這些人是追著那道金光來的。
    謝沉淵的劍尖在掌心轉了半圈，幽藍火焰驟然熄滅，三人的影子瞬間融進食指厚的黑暗裏。
    是黑袍。謝沉淵貼著她耳畔低語，溫熱的吐息掃過耳垂，袖口繡著銀線鬼麵，不是正道。林疏桐這才注意到，從門縫漏進來的光裏，掠過幾道黑影子，衣擺掃過地麵時，確實有銀色暗紋閃了閃——像極了她在《暗影錄》裏見過的標記。
    他們說另一支小隊小翠突然捏了捏她的手，聲音細得像蚊蚋。
    林疏桐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那兩個聲音裏，第二個提到了，第一個則抱怨，顯然不是同一撥人。
    謝沉淵的手指在她腰後輕輕一推。
    三人貓著腰往木架深處挪，黴味裹著朽木的酸氣直往鼻子裏鑽。
    林疏桐的膝蓋磕在一個缺角的玉牌上，疼得倒抽冷氣，卻聽見門外的腳步聲猛地頓住。
    陰鷙的聲音陡然拔高。
    林疏桐的心髒幾乎跳出喉嚨。
    她能聽見自己的血液在耳中轟鳴，謝沉淵的呼吸卻依舊平穩，像深潭裏的月光。
    他的手掌覆上她後心，一道清涼的靈氣順著脊椎爬上來——是隱身符的術法波動。
    幻覺。謝沉淵的唇幾乎擦過她發頂，剛才符紋炸開時擾動了靈氣，他們修為低，辨不清。
    話音未落，木門地被踹開。
    七八個黑袍人湧了進來，最前麵的舉著盞青銅燈，燈油泛著青綠色，照得人臉發藍。
    林疏桐的係統環突然在腕間跳了兩下，她低頭一看，淡金色的光紋正沿著環身遊走——是係統提示。
    檢測到簽到地點：暗影會藏寶地·殘卷室。
    簽到狀態：隱蔽觀察符合躺平定義：非主動攻擊非刻意修煉）。
    簽到獎勵：靈犀珠可增強五感，持續三日）。
    林疏桐的睫毛顫了顫。
    現在冒險簽到？
    但係統獎勵的誘惑像塊蜜糖，尤其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靈犀珠能讓她聽見更細微的動靜。
    她迅速掃了眼謝沉淵——他正盯著為首的黑袍人，指尖扣著三張雷符，顯然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閉氣。她在心裏默念，按照係統提示調整呼吸。
    藏在儲物袋裏的《鹹魚心訣》突然發燙，那些曾經翻看過的口訣自動浮上心頭。
    她能清晰地捕捉到：青銅燈裏燒的是腐屍油，混著曼陀羅花的氣味；最右邊的黑袍人腰間掛著個人皮囊，裏麵裝著三顆還在滴血的築基丹；為首者的鞋底沾著蒼梧城的紅土——和靜心書齋老周常穿的麻鞋鞋底紋路一模一樣。
    找到了！突然有人喊。
    林疏桐的靈識被靈犀珠放大，連那人喉結滾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順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是方才她磕到的缺角玉牌。
    那玉牌被踢到牆角，在青銅燈的映照下，表麵浮起一行小字：殘卷藏於檀木案下。
    為首的黑袍人上前一腳踹翻檀木案。一聲，案底的夾層裂開，掉出半卷染血的帛書。
    林疏桐的指甲掐進掌心——那帛書的材質和《暗影錄》如出一轍，顯然是真的殘卷。
    謝沉淵的聲音像根細針，紮進她混沌的思緒裏。
    他拽著她和小翠退向木架後的暗門，隱身符的靈氣波動隨著移動逐漸變弱。
    林疏桐能感覺到靈犀珠在識海深處發燙，連暗門外的風裏有幾片落葉都數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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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她突然停步，拽住謝沉淵的衣袖，他們要找的不是《暗影錄》，是殘卷。她把方才聽到的鞋底紅土、人皮囊裏的築基丹都說了，老周常去蒼梧城進貨，那紅土隻有東市的藥鋪才有。
    謝沉淵的瞳孔驟縮：你怎麽知道？
    靈犀珠。林疏桐晃了晃手腕，係統環的光紋已經淡了下去，係統給的獎勵，能聽見、看見更多。
    他沒接話，卻放慢了腳步。
    三人貼著暗門的縫隙往外看，正瞧見為首的黑袍人把殘卷塞進懷裏，對同伴吼道：帶著東西先走！
    我斷後——
    晚了。謝沉淵突然冷笑。
    林疏桐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遠處的山坳裏騰起幾縷黑煙，像蛇一樣往藏寶地爬來。
    黑煙裏裹著若有若無的吟唱聲，像是很多人同時念誦什麽咒文，每個字都像生鏽的釘子，刮得人耳膜生疼。
    小翠的桃木哨地掉在地上。
    她彎腰去撿，指尖剛碰到哨子，吟唱聲突然拔高，震得木架上的法器嗡嗡作響。
    林疏桐的係統環第三次發燙，這次是從手背一直燒到胳膊肘，燙得她差點叫出聲。
    新的......她喉嚨發緊，新的勢力？
    謝沉淵的劍完全出鞘了。
    幽藍的劍光映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像道劈開夜幕的閃電：是血煞宗的禁術。他轉身把兩人護在身後，他們在召喚......
    吟唱聲突然斷了。
    山風卷著血腥味灌進暗門。
    林疏桐望著謝沉淵繃緊的後背，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和之前不同，像是什麽東西拖著鐵鏈在地上爬，每一步都帶著黏膩的聲。
    她摸了摸腰間的係統環，靈犀珠還在識海發燙。
    遠處的山坳裏，有幾點幽綠的光正在逼近，像極了野獸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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