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裏的空氣像是被抽走了溫度。
    林疏桐後頸的雞皮疙瘩順著脊椎往上爬，係統環在腕間燙得發紅，連帶著鹹魚心訣的運轉都變了調子——原本懶洋洋在識海打轉的氣團突然凝成尖刺，紮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聲音...她喉間發緊，話剛出口就被謝沉淵的動作打斷。
    玄鐵劍在地上劃出刺啦聲響，謝沉淵踉蹌著撲過來，染血的袖角掃過她手背。
    他額角的冷汗混著未擦淨的黑血，在蒼白的臉上洇出暗紅的痕，卻還是咬著牙將她和小翠往身後帶：閉氣。
    林疏桐這才聞到那股腐肉味裏還混著甜腥——是祭壇上殘留的血氣在揮發。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餘光瞥見小翠攥著她衣袖的手指在抖，指節白得幾乎透明，連指甲都陷進掌心裏。
    這小丫頭明明怕得厲害，偏要把下巴抬得老高，睫毛卻在拚命顫動，像被雨打濕的蝶。
    係統，林疏桐在心裏默念，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嗎？
    沒有回應。
    往常總愛嘰嘰喳喳的機械音像被按了靜音鍵，隻剩係統環的熱度透過皮膚往骨頭裏鑽。
    她忽然想起方才破陣時，最後那道符文碎裂前閃過的幽藍——和神秘聲音裏的寒意，和清虛真人眼尾的光，竟是同一種顏色。
    謝沉淵的劍突然指向祭壇。
    原本熄滅的紅光又滲出一線，像極了某種目光掃過他們的脊背。
    他握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玄鐵劍嗡鳴著震顫，劍尖卻穩穩鎖定那點冷光：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小翠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還是踮腳湊到林疏桐耳邊，是不是...邪神沒徹底死？
    沒死透。林疏桐摸了摸發燙的係統環，想起原主記憶裏《九霄錄》對邪神的描述——那是被天道碾碎的上古存在，殘魂能附在活物身上，用信徒的血祭重塑形體。
    可他們明明毀了六個陣眼，連祭壇上那隻手都化成灰了...
    或許還有後手。謝沉淵突然蹲下身，用劍尖挑起清虛真人染血的道袍。
    屍體胸口的衣襟下，一道幽藍符文正在皮膚下蠕動，像條活物。他被寄生了。
    林疏桐倒抽一口冷氣。
    原主看過的雜記裏說過，邪神殘魂最擅長在宿主意識裏埋線，等正主殞命後，殘線會自動指引新的祭壇。
    她盯著那道符文，係統環的熱度突然暴漲，燙得她差點叫出聲——符文的紋路，竟和方才密室牆上的陣眼一模一樣。
    找暗門。謝沉淵突然扯起她的手腕，邪神要複蘇，不可能隻有這一處祭壇。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卻握得極穩。
    林疏桐被他拽著往密室角落走，碎石硌得她撞疼的膝蓋生疼，卻還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麵半塌的磚牆後，陰影裏有道極淺的縫隙，和牆灰混在一起，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小翠，火把。謝沉淵頭也不回。
    小翠立刻從懷裏摸出張符咒，指尖咬破擠出血珠點在符上。
    淡金色的火光地竄起來，映得牆縫裏的磚紋清晰可見——是北鬥七星的排列，每塊磚的縫隙都刻著極小的符文。
    這是...鎖魂陣的機關。林疏桐突然開口。
    原主在靜心書齋整理過古籍，其中有本《百陣圖解》裏畫過類似的磚紋，要按生門順序敲磚。
    順序？謝沉淵的拇指抵在劍柄上，你記得？
    生門在天樞，死門在搖光...林疏桐盯著磚紋，係統環的熱度突然順著血脈往上湧，腦海裏浮現出一行發光的字——【檢測到邪神殘留陣法，觸發簽到任務：在暗門前保持躺平狀態發呆摸魚）滿一炷香，獎勵破陣指南】。
    她差點笑出聲。
    這係統真是...偏挑這種時候搞事。
    可眼下哪有時間發呆？
    她快速眨了眨眼，那行字卻頑固地懸在識海：【當前危機等級ss，獎勵提升至雙倍】。
    疏桐？小翠扯了扯她衣袖，你發什麽呆？
    林疏桐清了清嗓子，生門在第三塊磚，然後是第五、第一...謝沉淵，你敲第三塊。
    謝沉淵沒多問，劍尖重重敲在第三塊磚上。的一聲輕響，牆縫裏滲出暗紅的光。
    接著是第五塊、第一塊...當第七塊磚被敲動時，整麵牆突然發出悶響，一塊青磚緩緩陷進去，露出後麵黑黢黢的洞口。
    陰冷的風從洞裏鑽出來，裹著腐葉和黴味，直往林疏桐衣領裏灌。
    她打了個寒顫，係統環卻突然降溫，識海裏的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記憶——青磚下的暗門通向地下三層，第三層有麵鏡子，是邪神殘魂的投影媒介。
    我先下去。謝沉淵將玄鐵劍橫在胸前，你們跟緊。
    通道比想象中狹窄，林疏桐弓著背往下走，頭頂的磚縫裏不時有土渣掉下來，砸在她發間。
    小翠舉著火把走在最後，火光搖晃間，她看見洞壁上有暗紅色的痕跡，像幹涸的血。
    到了。謝沉淵的聲音突然低下來。
    林疏桐抬頭，就撞進一片珠光寶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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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哪是通道盡頭？
    分明是間裝飾華麗的小房間，牆壁嵌著夜明珠，地上鋪著織金地毯，正中央擺著麵一人高的青銅鏡，鏡麵蒙著層白霧，隱約能看見裏麵有個人影。
    鏡子...小翠的火把差點掉在地上，那鏡子在動！
    林疏桐盯著鏡麵。
    白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裏麵的人影逐漸清晰——是個穿黑袍的男子，麵容蒼白如紙，眼尾有道幽藍的紋路，和清虛真人眼尾的光一模一樣。
    他的嘴角勾著笑，卻沒有溫度，像冰錐尖上的冷笑。
    你們好啊。他的聲音和之前的神秘聲音重疊在一起，我是邪神的使者。
    謝沉淵的劍地出鞘，玄鐵劍的寒光映得鏡中人眉梢微挑。
    林疏桐感覺係統環又開始發燙，這次不是灼燒，而是刺骨的冷，像有根冰針在紮她的脈搏。
    小翠已經退到牆角，後背抵著夜明珠，卻還是死死攥著火把，火苗被她抖得忽明忽暗。
    你們毀了祭壇。黑袍男子的指尖劃過鏡麵，鏡麵上泛起水波似的漣漪，但邪神的力量已經覺醒。他的目光掃過謝沉淵的劍，掃過小翠顫抖的手，最後停在林疏桐腕間的係統環上，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林疏桐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她分明站在原地，卻像是被那目光穿透了身體，隻看到識海裏那團原本懶洋洋的鹹魚心訣——此刻它正縮成一團，像被什麽嚇到的小獸。
    黑袍男子的嘴角又往上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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