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碎片墜地的脆響還在山洞裏嗡嗡回蕩，林疏桐被謝沉淵拽著往洞口走，腕間係統環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血脈。
    她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墨流蘇最後那句話像根細針，正一下下挑著她藏在識海深處的疑惑：被天道偏愛的靈魂？
    原主明明是被厭棄的廢柴，難道係統環的秘密，竟與天道有關？
    小心台階。謝沉淵突然頓住腳步，玄鐵劍在前方劃出一道冷光，替她劈開垂落的藤蘿。
    林疏桐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走到洞口，山風卷著夜露撲在臉上，涼得她打了個寒顫。
    轉頭看時，小翠正攥著燒焦的火把跟上來，發辮散了一半，碎銅片沾在她耳後，像顆暗紅的血痣。
    先回青竹鎮。謝沉淵鬆開她的手腕，指尖卻仍虛虛護在她肘後，靜心書齋有張道長收集的上古手劄，或許能找到邪神弱點。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喉結在月光下滾動，七日...太短了。
    林疏桐望著他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鏡中碎片裏他緊繃的下頜線。
    這個總把天道酬勤刻進骨血的苦行聖子，此刻眼底竟浮著層少見的焦躁——像座蓄滿岩漿的火山，隨時要破岩而出。
    青竹鎮的青石板被夜露打濕，三人走到鎮口時，更夫的梆子聲正好地響起。
    林疏桐望著街角那盞搖晃的燈籠，係統環突然輕輕發燙。
    她低頭一看，金屬表麵浮起一行小字：【今日簽到地點：靜心書齋內室·古籍架後】，後麵跟著個圓滾滾的鹹魚圖標，尾巴正一甩一甩。
    我去書齋取些東西。她拽住謝沉淵的衣袖，你和小翠先回竹院？
    謝沉淵皺眉：邪神可能追來——
    就幾步路。林疏桐扯出個懶散的笑，你總不能讓我帶著滿腦袋問號睡覺吧？
    他盯著她腕間的係統環看了片刻，到底鬆開手：我在書齋外守著。說罷甩袖躍上屋簷，玄色衣擺掃落幾片瓦上的露水。
    林疏桐推開通往書齋內室的木門，黴味混著墨香撲麵而來。
    古籍架後堆著半人高的舊書，她剛蹲下，係統環便地發出輕響。
    識海裏響起機械音：【檢測到宿主處於躺平狀態蹲坐發呆），簽到成功。】
    這次又是什麽？她摸著係統環默念，掌心突然觸到一片涼玉。
    展開手時，一枚巴掌大的青銅鏡躺在掌心裏，鏡麵蒙著層白霧，邊緣刻著細密的咒文。
    破邪鏡？她念出鏡背的篆字，指尖剛碰到鏡麵，白霧便地散開，映出她帶點驚訝的臉。
    係統提示緊接著響起：【可映照邪祟本源，宿主越鹹魚，破邪效果越強。】
    林疏桐盯著鏡中自己翹起的發梢，突然笑出聲——這係統倒真是懂她。
    剛把鏡子收進袖中，窗外便傳來謝沉淵的輕咳：該走了。
    竹院裏，小翠正蹲在灶前添柴火，見她回來立刻撲過來：師姐！
    我剛在張道長的舊筆記裏看到，邪神最怕陽氣極盛之物——她突然瞥見林疏桐袖中露出的鏡角，那是什麽？
    新得的小玩意兒。林疏桐晃了晃鏡子，轉身看向倚門而立的謝沉淵，明日你去各宗求援如何？
    謝沉淵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穗：我本打算天一亮就出發。他頓了頓，但...未必能成。
    為何？小翠捧著茶盞的手頓住。
    邪神傳說在百年前便被定為禁術。謝沉淵走到案前，抽出張白紙畫出鏡中紋路，各宗忌諱提二字，更不會信我們僅憑一麵碎鏡就說大禍臨頭。他的筆鋒突然一頓，墨跡在紙上暈開團黑，但我必須試。
    林疏桐望著他繃緊的脊背，突然想起原著裏那個為證道不擇手段的瘋批男主——此刻的他，倒像塊被暴雨打濕的火絨，明明灼得發燙，偏要壓著性子慢慢燒。
    第二日天剛擦亮，謝沉淵便背著玄鐵劍走了。
    林疏桐站在院門口，看他的身影融入晨霧，突然覺得那抹玄色像根線，正牽著她懸在半空的心。
    師姐，我去書齋翻古籍！小翠背著個布包跑出來，發辮上係著根紅繩，張道長說過，最舊的書都在頂樓木櫃裏！
    林疏桐望著她蹦跳著跑遠的背影，低頭摸了摸袖中的破邪鏡。
    係統環在腕間輕輕震動，她翻開一看，金屬表麵新浮現的字讓她呼吸一滯：【距離月蝕之夜，剩餘五日二十二時】。
    接下來的三日過得像被抽了絲的繭。
    謝沉淵每日深夜歸來，劍穗上總沾著不同宗門的標誌——蒼梧宗的青竹紋，玄冰宮的六瓣雪，最後是落霞峰的金羽印。
    蒼梧宗說要驗證真偽他扯下沾著露水的外袍，指節捏得發白，玄冰宮閉門謝客，落霞峰...說我被邪修迷惑。
    林疏桐遞過盞溫茶，看他喉結滾動著飲盡：總會有信的人。
    或許。他放下茶盞，目光落在她袖中若隱若現的破邪鏡上，你那鏡子...可試過？
    昨日在亂葬崗簽到。林疏桐想起昨日係統環的提示，嘴角勾了勾，鏡子照到孤魂時，白霧裏浮出了字。她頓了頓，係統說，這鏡子能照出邪祟的本源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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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沉淵的指尖叩了叩桌麵：有用。
    第四日晌午，小翠抱著本黴味刺鼻的古籍撞開院門。
    她的手背有道血痕，發辮散成亂草，眼裏卻亮得驚人：師姐！
    我找到啦！
    她攤開的書頁上，褪色的墨跡寫著：上古邪神禍世，眾仙以封神陣困之。
    陣眼需七盞本命燈，陣心需破邪鏡鎮之。
    林疏桐的手指撫過破邪鏡三字，與袖中鏡子產生細微共鳴。
    謝沉淵湊過來看，劍眉漸漸鬆開：封神陣...需要的材料呢？
    七盞本命燈要七種至純靈體。小翠指著頁腳的小字，陣旗要玄鐵鑄，陣眼石要離火晶。她吸了吸鼻子，但...離火晶百年前就絕跡了。
    我去蒼梧宗的秘境。謝沉淵立刻說，他們的藏珍閣可能有。
    我再去書齋查陣圖。小翠把古籍往懷裏攏了攏，說不定有其他解法。
    林疏桐望著兩人發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剛穿書時那個隻會縮在書齋角落的廢柴。
    她摸了摸腕間的係統環，鏡子在袖中輕輕發燙——或許墨流蘇說的沒錯，她確實被某種力量偏愛著。
    但此刻她更清楚，真正能對抗邪神的，從來不是什麽天道偏愛，而是眼前這兩個願意和她一起與時間賽跑的人。
    明日卯時出發。謝沉淵站起身，玄鐵劍在腰間發出清鳴，我去備馬。
    小翠跟著跑出去，發辮上的紅繩在風裏一跳一跳。
    林疏桐望著他們的背影，係統環突然又開始發燙。
    她低頭一看，金屬表麵浮起新的簽到地點：【青竹鎮後山·廢棄土地廟】，後麵跟著行小字：【本次簽到獎勵：離火晶線索】。
    夜風掀起窗紙，吹得燭火搖晃。
    林疏桐望著跳動的火苗，把破邪鏡握得更緊了些——月蝕之夜還有四日，而他們，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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