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鬆林的腐臭還黏在鼻尖，林疏桐的破邪珠在衣襟下發燙，像顆燒紅的炭。
    謝沉淵的玄鐵劍未收，黑焰在劍脊舔出細碎火星，映得他眼尾的紅痣如血。
    小翠的銀鈴辮穗早沒了夜風中的輕快，此刻隨著她急促的腳步叮鈴亂響，像串驚惶的心跳。
    那笑聲...小翠突然拽住林疏桐的衣袖，聲音發顫，阿姐，我總覺得...它沒真走。
    林疏桐摸了摸她冰涼的手背，係統提示音適時在腦海裏響起：「檢測到宿主安撫同伴，躺平狀態判定為被動支撐，獎勵體溫恒定三刻。」她掌心的溫度立刻升起來，裹住小翠發抖的手指：別怕，我們先去玄天宗。
    謝沉淵突然停步，玄鐵劍重重插進腳下的碎石裏。
    月光順著劍刃淌下來，在他身側割出半道陰影：走直線。他側過身，玄色大氅掃過林疏桐的肩，邪修善用迷陣，剛才那片鬆針燒得太齊整——話未說完，他突然彎腰撿起塊碎陶片，指腹抹過邊緣的暗紋，青竹鎮的陶土。
    林疏桐湊近看，陶片上果然沾著熟悉的青釉，是鎮東老陶匠新燒的茶盞紋樣。
    她後頸的汗毛豎起來：他們早把鎮民的東西撒在林子裏...引我們繞圈子？
    不是引。謝沉淵的拇指碾過陶片，是確認。他突然抬頭望向東南方，那裏的天幕正泛起魚肚白，確認我們有沒有放棄青竹鎮。
    小翠的傳訊符在掌心攥出褶皺：那...那我們還去玄天宗嗎？
    林疏桐摸出塊桂花糕塞進她嘴裏。
    係統獎勵的甜糕還帶著溫熱，甜香立刻漫過小翠發白的唇：她望著謝沉淵染了霜的發梢，想起他說青竹鎮的人怎麽辦時發亮的眼睛，玄天宗的陣法能困邪修，我們需要他們。
    三人踩著晨露趕路。
    林疏桐的懶魂笛在腰間撞著破邪珠，叮當作響。
    她能感覺到係統在蠢動，像隻蜷在意識裏的貓，每當她主動繃緊神經，就會輕輕蹭她——方才在密鬆林直麵危機時，破邪珠恢複的能量正順著血脈往四肢鑽，連指尖都泛起暖融融的麻癢。
    到了。謝沉淵的聲音突然壓低。
    林疏桐抬頭，入目是座懸浮在雲間的玉台。
    朱漆山門半掩，門楣上玄天宗三個金漆大字被晨霧洇得有些模糊，卻仍有陣法波動像漣漪般蕩過來，拂得她額前碎發亂飛。
    李宗主在演陣台。守山門的小道童見謝沉淵的玄鐵劍，立刻躬身引路，您三位請隨我來。
    演陣台建在玉台最高處，數十麵青銅陣旗插成北鬥形狀，中間立著位灰衣老者。
    他正舉著塊墨玉羅盤，見謝沉淵三人上來，羅盤掉在地上：苦行聖子？他匆匆拂了拂衣袖，您怎會來我這小宗？
    謝沉淵單膝點地，玄鐵劍橫在膝頭：李宗主，青竹鎮有邪種。他聲音像淬了冰的鐵，那東西寄生在鎮民魂魄裏，用攝魂術引我們入套，昨夜更顯了邪神哭嚎的征兆。
    李華的手指扣住陣旗，指節發白：我前日夜觀星象，發現貪狼星暗了三顆輔星——他突然抬頭，您說的邪種，可是能操控人心的？
    林疏桐摸出破邪珠。
    珠子此刻正泛著暖玉般的光，連李華都眯起眼：這是...上古破邪珠？
    它認了主。林疏桐把珠子放在陣旗圍成的圈裏，係統提示音突然炸響：「檢測到關鍵道具展示，躺平狀態判定為被動配合，獎勵破邪珠與玄天陣法共鳴度+20。」珠子立刻發出嗡鳴，最近的陣旗地亮起來，金紋順著旗麵爬向李華的掌心。
    李華渾身一震，鬆開手時掌心裏多了道淡金紋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突然大笑，震得陣旗簌簌作響，我就說貪狼星暗得蹊蹺，應該是有破邪之物現世！他轉向謝沉淵，眼神亮得驚人，聖子放心，我玄天宗所有陣旗、所有陣圖，全隨你們調遣！
    林疏桐看著李華召喚來的二十名陣修——他們腰間都係著和李華同款的金紋腰帶，走起路來帶起細碎的金芒。
    小翠拽了拽她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阿姐，這些陣修好厲害！
    更厲害的在後頭。謝沉淵突然扯了扯她的發梢，動作輕得像片羽毛，李宗主說，他能把封神陣的陣眼刻在破邪珠上。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係統之前獎勵的鹹魚心訣裏提過，封神陣是上古用來封印邪神的大殺器，需要陣眼、陣旗、陣主三者共鳴。
    而破邪珠...她低頭看掌心的珠子，此刻它正隨著李華的陣旗震動，像在應和什麽古老的召喚。
    青竹鎮的老槐樹下，眾人圍坐著。
    李華的陣修們正在四周插旗，青銅旗尖紮進泥土時，總能驚起幾縷黑氣——那是被邪種汙染的地氣。
    小翠蹲在林疏桐腳邊，正把古籍館抄來的陣圖攤在破碗上：阿姐你看，封神陣需要九種靈礦做陣釘，還有...還有...她突然頓住，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需要陣主的一縷魂魄做引。
    林疏桐的呼吸一滯。
    謝沉淵的手突然覆在她後頸，掌心的溫度透過衣領滲進來：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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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林疏桐反手攥住他的手腕。
    係統在這時彈出提示：「檢測到宿主主動保護他人，躺平狀態特殊判定——獎勵破邪珠能量+10。」珠子在她掌心發燙，像在幫她說話，我是破邪珠認的主，魂魄引隻能是我。
    謝沉淵的瞳孔縮了縮。
    他盯著林疏桐泛著暖光的掌心，突然低頭咬住她指尖，輕輕一吮——林疏桐疼得縮手，卻見他舌尖沾著點血珠，正笑著把血抹在陣圖上：那便分我半縷。
    你們倆...小翠的臉漲得通紅，抓起陣圖就往旁邊跑，我去幫張道長找靈礦！
    眾人哄笑中，謝沉淵的拇指蹭過林疏桐發疼的指尖：疼麽？
    林疏桐故意板起臉，卻把手指往他手心裏送，但係統說，我越不躲，獎勵越厚。
    謝沉淵低笑出聲，笑聲震得老槐葉簌簌落。
    他突然抬頭望向鎮外的山坳，玄鐵劍在劍鞘裏發出嗡鳴：該走了。
    林疏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山坳裏的霧不知何時濃了，像團化不開的墨。
    她摸出懶魂笛橫在唇邊，破邪珠在胸口燙得幾乎要燒穿衣襟。
    係統提示音急促響起：「檢測到高危能量波動，躺平狀態判定為備戰待機，獎勵五感強化持續時間+雙倍。」
    她突然聽見風裏有黏膩的嘶鳴，像無數條蛇在吞咽。
    謝沉淵的玄鐵劍地出鞘，黑焰騰起半丈高；小翠剛跑出去十步，又跌跌撞撞地跑回來，銀鈴辮穗甩得像團亂麻；李華的陣修們同時按住腰間陣旗，金紋在腰帶下流動如活物。
    林疏桐的指尖抵著笛孔，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和遠處的嘶鳴合著拍子。
    她望著謝沉淵緊繃的下頜線，突然笑了：看來不用分頭行動了。
    謝沉淵轉頭看她，黑焰映得他眼尾的紅痣更豔：怕麽？
    林疏桐把懶魂笛往他手裏一塞，但係統說，我越怕，獎勵越...哎你幹什麽？
    謝沉淵把她拽進懷裏，玄鐵劍的黑焰在兩人頭頂織成網：我替你怕。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你隻負責躺平。
    山坳裏的霧突然翻湧起來，像有什麽龐然大物在其中掙紮。
    林疏桐貼著謝沉淵的胸口，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和她的，和小翠的，和所有陣修的，一起擂成戰鼓。
    破邪珠在這時炸出刺目白光，照得整個青竹鎮亮如白晝。
    林疏桐眯起眼，看見霧氣裏伸出無數青灰色的手，指尖滴著腐臭的黑血，正緩緩，緩緩，朝他們爬過來。
    她摸出最後一塊桂花糕，塞進謝沉淵嘴裏。
    甜香漫開的瞬間，係統提示音終於不再是歎息，而是帶著點雀躍：「檢測到最終決戰觸發，躺平狀態特殊判定——」
    獎勵，林疏桐望著逼近的黑霧，輕聲接道，天道親閨女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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