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結界的瞬間，林疏桐耳中嗡鳴，後頸被謝沉淵掌心的溫度燙得發疼。
    她踉蹌著站穩，才發現四周黑得像被墨汁浸透的綢緞，隻有極遠處有粒豆大的幽藍光斑，像誰不小心遺落的磷火。
    小心腳下。謝沉淵的聲音壓得很低，指尖還搭在她手腕上——這是他自結界破碎後就沒鬆開的姿勢。
    林疏桐能感覺到他掌心薄繭蹭過自己皮膚的觸感，混著方才戰鬥殘留的血腥氣，地麵有碎石。
    小翠的木劍地磕到什麽硬物，驚得她倒抽一口涼氣：是...是骨頭？話音未落，李明的火折子一聲亮起，昏黃的光映出滿地白骨，有的帶著鏽跡斑斑的劍刃，有的指骨還攥著碎裂的符紙。
    林疏桐胃裏泛起酸水，原主記憶裏那些慘死畫麵突然湧上來——可不等她皺眉，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響起：檢測到負麵情緒值+30，今日簽到地點更新為邪神祭壇前，當前狀態：警覺發呆符合躺平判定），獎勵結算中...
    謝沉淵的拇指在她腕脈上輕按，像在確認什麽。
    林疏桐抬頭，見他眉峰緊擰，玄色衣袍被洞風掀起，露出腰側滲出的血——方才結界反震時他替她擋了道紫紋，傷口還在滲血。
    她喉嚨發緊，剛要開口，小翠突然拽了拽她衣袖：姐姐快看！
    順著小翠手指的方向，黑暗像被扯開的幕布，一座足有三人高的洞窟豁然出現在眼前。
    洞頂垂著鍾乳石，每根都泛著詭異的青紫色，而洞窟中央，一座由深灰色岩石壘成的祭壇正緩緩轉動，表麵刻滿扭曲的符文，像無數條蛇糾纏著爬向中心——那裏有團裹在黑霧裏的東西，形狀模糊，卻讓林疏桐後頸汗毛倒豎。
    是聚靈陣。李明的火折子抖了抖，火光映得他臉色發青，這些符文...是用來抽取生魂滋養邪神的。
    我娘...我娘的牌位...他突然哽住，指節捏得發白。
    謝沉淵鬆開林疏桐的手，玄鐵劍地出鞘。
    他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長，覆在那些骨頭上：先破陣。
    話音剛落，陰風冷得像冰錐刺進後頸。
    林疏桐打了個寒顫，就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湧來——七個身影從洞窟角落的陰影裏走出來，最前麵的那個穿著血紅色道袍，左眼蒙著塊黑布，露出的半張臉爬滿紫斑，正是之前在青竹鎮見過的邪修大弟子！
    小雜種們倒挺能折騰。邪修大弟子咧嘴笑，紫斑隨著嘴角咧開扭曲成詭異的花，我家大人正等著你們當祭品呢。他身後的六個手下同時舉起武器：帶倒刺的骨刀、滲著綠汁的鞭子、還有泛著幽光的銅鈴——林疏桐認得那銅鈴，原主就是被這東西震碎心脈而死的。
    謝沉淵的劍先動了。
    他像道黑色的閃電，玄鐵劍劃出銀弧，最左邊那個舉骨刀的邪修甚至沒看清他怎麽出的手，咽喉就綻開血花。
    林疏桐被濺了滿臉血，卻在血腥味竄進鼻腔的瞬間福至心靈——係統獎勵的躺平盾！
    她趕緊默念激活，果然有層透明光膜在身周浮現，下一秒，那銅鈴的聲波撞上來，光膜泛起漣漪，竟將大部分衝擊反彈了回去。
    姐姐小心！小翠的木劍磕開襲來的鞭子，鞭梢擦著她耳尖劃過，在洞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跡。
    她鼻尖沁著汗，卻笑得眼睛發亮：這鞭子怕火！說著指尖凝出個小火球，精準地砸在鞭柄的咒文上。
    林疏桐趁機往祭壇方向挪。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轉動的符文上——係統方才提示警覺發呆算躺平狀態，那如果她觀察弱點算不算另一種擺爛？
    正想著，眼角瞥見祭壇側麵有道極細的裂縫，裏麵露出點金屬光澤。
    她屏住呼吸湊近，果然看見塊刻著魚形紋路的銅片——和係統簽到獎勵裏的鹹魚心訣圖騰一模一樣！
    就是這個！她撲過去，指甲扣住銅片邊緣。
    背後傳來邪修大弟子的怒吼：賤蹄子敢碰祭壇！有什麽硬物砸在她躺平盾上，震得她虎口發麻，但光膜隻是晃了晃，反將那股力道彈回，砸得那邪修撞在鍾乳石上，頭破血流。
    銅片被她摳了下來。
    洞窟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的鍾乳石劈裏啪啦往下掉，祭壇上的符文開始扭曲，像被潑了開水的墨汁。
    小翠歡呼著揮劍斬斷最後一條鞭子，李明趁機撒出一把驅邪符，符紙燃成金蝶，撲向剩餘的邪修。
    謝沉淵的劍抵在邪修大弟子咽喉上，玄鐵劍壓得他脖頸滲血：邪神在哪？
    哈哈哈哈——邪修大弟子突然瘋笑，紫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至整張臉，你們以為破了陣就能見到大人？
    太天真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該見的...是你們。
    洞窟的震動突然停止。
    林疏桐手裏的銅片掉在地上。
    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某種黏膩的、像是腐肉摩擦的聲響。
    祭壇中心的黑霧開始翻滾，越滾越濃，最後凝成一道人形輪廓——那輪廓太高了，幾乎要碰到洞頂，它的皮膚泛著死魚般的灰白，額頭上長著三支彎曲的骨角，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沒有眼白，隻有兩團旋轉的黑洞，像要把人的魂魄吸進去。
    這就是...邪神？小翠的聲音在發抖，木劍地掉在地上。
    謝沉淵的劍在顫抖。
    他轉頭看向林疏桐，眼神裏有她從未見過的東西——不是偏執，不是警惕，而是...恐懼？
    但很快，那抹恐懼就被他壓了下去，他將玄鐵劍橫在身前，聲音卻比平時更輕：躲我身後。
    林疏桐的手心全是汗。
    她能感覺到係統在瘋狂提示：檢測到高危負麵情緒！
    檢測到天道波動異常！
    今日簽到獎勵升級為反骨符，使用後可短暫逆轉因果——
    可她根本沒心思看獎勵。
    邪神的目光掃過來了，那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讓她膝蓋發軟。
    她想起原主慘死時的不甘，想起謝沉淵後背的血，想起小翠發亮的眼睛——突然，係統獎勵的鹹魚心訣在她體內自動運轉，那些恐懼、憤怒、不甘化作熱流，順著經脈往指尖湧。
    邪神的嘴角咧開，露出滿嘴尖牙。
    它開口了，聲音像無數人同時在耳邊尖叫：來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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