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耗!靠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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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洪爺他……他在黑風山脈為您求取‘洗髓丹’,遭遇了獸潮……失蹤了!搜尋隊隻找到他的斷刀和……大片血跡……隻怕、隻怕是凶多吉少啊!”
家仆帶著哭腔的呼喊,如同喪鍾,在喧囂的演武場上敲響。
刹那間,所有的嘲諷、所有的議論、所有的目光,都凝固了。
夏司南隻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上天靈蓋,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他猛地抬頭,視野中高台、人群、石碑全都扭曲、旋轉起來,變成模糊混亂的色塊。
“不……爹……”
他喉嚨裏擠出破碎的音節,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連帶著整個胸腔都空了一塊。
養父夏洪,那個身材魁梧,笑起來眼角帶著深深皺紋的漢子;那個在他被其他孩子欺負時,會默默把他護在身後,用粗糙大手揉他腦袋的男人;那個在無數個夜晚,就著昏黃的油燈,一字一句教他認字,告訴他“我兒司南,將來定非池中之物”的父親……沒了?
為了他那虛無縹緲的“未來”,為了那枚可能改變“偽靈根”資質的洗髓丹,父親竟孤身闖入凶名在外的黑風山脈,如今……生死不明,隻餘斷刃殘血?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瞬間將他吞沒。他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感覺不到周圍的喧囂,整個世界隻剩下那片想象中的、刺目的血紅。他晃了晃,幾乎要癱軟下去,全靠一股不肯倒下的倔強死死撐著。
看台上,大長老夏莽緩緩起身。
他的動作很慢,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原本因這突發消息而竊竊私語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夏莽的目光掃過台下搖搖欲墜的夏司南,眼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深潭般的冷漠。
“肅靜。”他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下了所有雜音。
“夏司南,”他目光如刀,落在少年蒼白如紙的臉上,“你靈根低劣,不堪造就,此乃天命,非家族不仁。”
“而今,夏洪為爾殞命,你於家族,已無價值。”
一句“已無價值”,冰冷刺骨,將最後一絲溫情徹底斬斷。
“即日起,剝奪你家族子弟身份,收回所居院落,貶入雜役房,聽候差遣。”
宣判如同冰冷的鐵律,不容置疑。
夏司南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深深陷入剛剛凝結傷口的掌心,新的刺痛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瞬。他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大長老,那裏麵翻湧著滔天的悲憤和不解。
為什麽?父親為家族效力多年,如今下落不明,家族非但不全力營救,不安撫遺孤,反而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夏莽似乎看穿了他眼中的質問,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查的譏諷,繼續道,目光銳利地落在夏司南脖頸間那根不起眼的黑色繩線上:
“另,夏洪遺留之物,那枚黑色塔墜,乃家族財物,即刻上交,不得有誤。”
轟!
最後一道心理防線被擊碎!
剝奪身份,貶為雜役,他尚且能忍。但父親留下的唯一念想,那枚自他有記憶起就戴在身上的黑色殘塔,是他們父子之間最後的牽絆,是他在無數個孤寂夜晚唯一的慰藉!
他們要奪走的,不僅僅是一件物品,而是他心中僅存的光和暖。
“不……”他幾乎是本能地嘶吼出聲,聲音破碎而絕望,一隻手死死捂住了胸前的塔墜。那冰涼的觸感,此刻卻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嗯?”大長老眉頭一皺,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同山嶽般籠罩而下,直接壓在夏司南身上。
夏司南隻覺得周身空氣驟然凝固,重若千鈞,壓得他骨骼咯吱作響,膝蓋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他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這股威壓,倔強地挺直著脊梁,哪怕那脊梁隨時可能被壓斷。
他不能跪!絕不能向這群冷漠無情的人跪下!
周圍的族人,有的麵露不忍,悄悄別過頭去;有的則幸災樂禍,低聲議論著“廢物就是廢物,連累父親,還不識抬舉”;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麻木。
“帶他下去,收繳塔墜。”大長老不再看他,對旁邊的執法弟子揮了揮手,語氣淡漠,仿佛在處置一件無關緊要的垃圾。
兩名麵無表情的執法弟子走上前來,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幾乎脫力的夏司南。
“放開我!那是我爹留給我的!”夏司南奮力掙紮,像一頭被困的幼獸,雙眼赤紅,布滿血絲。
然而,他偽靈根的微末修為,在兩個至少煉氣三層的執法弟子麵前,毫無反抗之力。他被強行拖拽著,離開了他站立了十幾年的演武場,拖向那未知的、黑暗的雜役房。
在他被拖出演武場拱門的那一刻,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高台上,大長老夏莽負手而立,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台下的人群,目光各異,卻無一人為他出聲。
陽光刺眼,他卻隻覺得渾身冰冷。
胸前的黑色塔墜,在他劇烈的掙紮和絕望的嘶吼中,緊貼著皮膚,那原本冰涼的觸感,似乎……隱隱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那塔身深處,被他的鮮血和不甘,真正地喚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