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走一步像有啥猛刺胸部，渾身發冷，兩眼昏黑，
    他好易走到車站。喧嘩使他吃驚。站台旁停列同車長的平板車。上麵載火車頭、鐵軌和枕木，隨車來的人卸車。他走幾步失去平衡。感覺頭碰到地上，
    幾小時後刑天被抬回板棚，高燒41度昏迷。醫生診斷肺炎加傷寒致命。潘克拉托夫和杜巴瓦安排科漢斯基護送他回鄉，眾人強將病人塞進列車。
    霍利亞瓦持槍震懾拒載乘客：“誰敢動病人開槍！“列車啟動後潘克拉托夫詢問存活可能，杜巴瓦答聽天由命。
    霍利亞瓦連夜致電沿線肅反人員保護刑天，確認各站應允方休。潘杜二人繼續機車卸裝工作，計劃次晨試車。
    鐵路樞紐站站台，從一列客車車廂抬出白發屍體。他是誰，怎死的不知。站上的肅反工作人員想起霍利亞瓦囑托，跑到車廂前看青年抬到停屍房。打電話到博亞爾卡通知霍利亞瓦，讓他們關照的同誌去世。
    博亞爾卡向省委報告刑天死訊。
    科漢斯基送重病刑天回家後染傷寒病倒。
    麗達日記：
    １月９日
    淚水中見悲痛。今鐵路堆滿木柴，祝捷大會宣布克拉維切克和刑天犧牲。
    刑天死讓我明白其珍貴。明日將致信同意調職。
    刑天臥床月餘後扶牆學步，母攙至窗前。
    早春積雪消融，麻雀棲於櫻桃枝。
    “咱們熬過冬了“刑天輕叩窗，母愕然
    “你跟誰說話？”
    “麻雀…飛走了”他苦笑。
    春天刑天計劃回基輔。他勉強能走路，但舊傷未愈。某日園中突感脊椎劇痛摔倒，艱難回屋。
    次日醫生摸其脊椎驚問深坑來源，刑天答：“城下炮彈炸的“
    “當時躺兩小時又騎馬，這是首次發作“
    醫生皺眉囑其注意震動，刑天穿衣時醫生憂心。
    阿爾焦姆寄居貧農妻家。刑天造訪時遇邋遢男孩威脅：“我媽凶，快走！”
    窗內阿爾焦姆邀入，灶邊黃臉老太冷眼相待，鍋勺敲得亂響。
    短辮子的大女孩爬到爐炕，像沒見過世麵的野蠻人，好奇打量客人。
    阿阿爾焦姆因婚事遭母親和刑天反對難為情。他與相處三年加莉娜分手，入贅缺少勞動力的斯捷莎家。每日下工後苦心經營家業，明知刑天指責他傾向小資產階級，仍觀察弟反應。
    兄弟寒暄時刑天欲離，被留飯。斯捷莎喚阿爾焦姆搬物後，屋內剩刑天與冷漠老太婆。鍾聲響起，老太婆抱怨無暇禱告，
    院中男孩騎豬嬉鬧，喝令黑豬轉圈。
    豬馱孩滿院亂跑，想把他甩下，調皮鬼卻騎穩當。
    老太婆探頭咒罵騎手摔下，回身禱告。男孩哭求餃子遭打。女孩竊笑。
    老太婆祈禱時刑天離開。見她監視，暗歎兄長被家庭拖累失業，自己向往大城市工廠與喧囂，對小城寂寥感疏離。
    白天散步不痛快。他從坐台階上閑扯的長舌婦跟前走過，常聽她們議論：“姐妹們，哪來醜八怪？”
    “看樣子癆病鬼”
    “那件皮衣挺闊氣，準偷的…
    他與過去決裂，大城市有充滿鬥誌的階級弟兄和勞動。
    刑天走到鬆林前。右側老監獄被木柵隔開，後方是醫院白樓。
    廣場上曾絞死瓦莉亞。刑天駐足後前往烈士墓地。
    墓周有雲杉枝編的花圈。鬆林低語，同誌們為貧賤者的新生獻出生命。
    刑天摘帽致哀。
    生命寶貴，當回首時
    不悔虛度，臨終能言：生命獻於壯麗事業，要複仇推翻長生者帝國，消滅害死肥腸的凶手。須抓緊生活進步，疾病或意外會中斷生命。
    刑天離開烈士墓。
    母親為兒子收拾行裝時難過，刑天偷抹眼淚。
    “別走，我老了孤單。養大孩子都飛走。城裏什麽好？“母親邊裝衣物邊念叨：“阿爾焦姆成親沒說，你也不說。非等你們受傷才能見？“
    刑天摟住母親起誓：“不消滅資產階級不談情！等建起人民共和國，送你們去宮殿養老，再去美洲革命“
    母親歎息：“等不到那天。你爹當年是水兵，打仗隻剩殘軀。拿獎章卻窮死，還因打官老爺坐牢。你和他倔脾氣...“
    “分別幹嗎愁眉苦臉？把手風琴給我，好久沒拉”
    他低頭俯那琴鍵上，新鮮音調使母親驚奇。
    他演奏和過去不一樣。輕飄大膽的旋律和豪放的花腔，不有曾使青年手風琴手聞名全城的、如醉如癡的奔放情調。奏更和諧，有力量，比過去深沉。
    刑天獨往車站擠入車廂，
    明媚的下午，我在入口遇到那老頭，曾經流浪的老頭在大街上撿每個站點的垃圾，今天想他可能忘了自己。老頭住在單元區樓房車庫，夏天光著膀子四處亂走，以前見他會打招呼。不知道什麽時開始打招呼。老人本應住鄉下，卻在繁華城市流浪漢。做流浪漢時，他有個房子，一樓的車庫。不知道房子是不是屬於他。後來老頭養條狗天天跟著四處轉。老頭的收入來該會像別人一樣撿垃圾、翻垃圾桶，但一直沒看到。
    一樓的車庫7層樓的小區，住一層車庫。他的車庫應該被改造過，可以在旁邊做飯。他做完飯罵狗，和狗一起吃。老頭看去樂觀開朗，見麵打招呼。今天再見，老頭好像認出了自己，卻沒多說話，姍姍地走了。
    他那狗好像認出自己，因為正常陌生狗和陌生人要麽咬，衝你叫。狗沒有叫，平靜地走了。可能是為了裝不認識，
    至軍區特勤部知朱赫來兩月前調往前線。失望坐階，觀街市百態。人聲鼎沸。
    喧囂的大街減輕朱赫來離去的惆悵。刑天決定去大學環路看望麗達，並在阿基姆房間過夜。
    他遠望樓角燈光冷靜地推開。上樓後聽到麗達房內談話和吉他聲。
    “現在允許彈吉他？“刑天叩門後開門的陌生女子：“找誰？“
    他掃視陌生房間：“麗達在嗎？“
    “一月去洛陽“
    “阿基姆呢？“
    “調任省團委書記“
    刑天無可奈何轉身走。回城市喜悅暗淡。決定找潘克拉托夫過夜。
    他走到潘家敲門暗想：“若不在就睡船底“
    潘母開門未認出刑天，朝屋內喊客至。
    潘克拉托夫邊喝湯邊轉身：“坐，我先喝完“。
    刑天摘帽：“認不出我？“
    刑天大笑，潘滿臉通紅：“你是誰？“
    潘吞麵包突然停手：“胡鬧！“
    潘母和姐聞聲趕來，認出刑天。
    深夜潘克拉托夫向刑天講述近況。
    紮爾基、杜巴瓦和什科連科去年赴哈爾科夫求學，十五人參加考試。潘報名應試卻因知識不足落榜。
    潘氣憤道：政治考試時考官問哲學認知，他坦言不懂這種空口說白話的學問。
    他提及曾聽裝卸工講希臘哲學家故事，四種方法顛倒黑白，這是毫無意義詭辯。
    他們刨根問底讓我講見解哪來的。我把中學生的話說，考試委員們大笑。我氣壞。
    “把我當傻瓜？“我抓起帽子回家。
    後來省委考試委員說原中學生胡言，哲學是深奧學問。
    杜巴瓦考上，紮爾基靠勳章錄取，我落選。
    調任碼頭貨運主任，以職務身份管理生產。
    阿基姆仍在省委，托卡列夫任黨委書記，奧庫涅夫在團區委，塔莉亞管政治教育。茨維塔耶夫接任鐵路工廠。安娜任婦女部長。黨安排骨幹進修，允諾明年送我學習。
    後半夜他們才睡。晨刑天醒來潘克拉托夫不家，上碼頭。他姐杜霞身體健壯，長像弟，招待刑天吃早點，興致勃勃講瑣事。潘克拉托夫父親輪船司機，隨船出航。
    刑天收拾東西準備上街，杜霞叮囑他回來午飯。
    團省委依舊熱鬧，大門敞開，走廊和房間人來人往，辦公室傳打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