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重新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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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布置得井井有條,開機儀式的紅色條幅迎風招展,蘇媚站在人群中,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心頭滿是感慨——這是她第一次以總製片人身份牽頭的電影,更是她“微光”品牌的開篇之作,意義非凡。
“阿媚,恭喜啊。”一道溫和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蘇媚回頭,就見宋知珩穿著戲服走來,臉上掛著清爽的笑。上次風波來得突然,她還曾擔心他會顧慮風險退出也是正常,畢竟娛樂圈很少不講究利益的,沒想到他二話沒說,依舊如約參演。
“宋學長,謝謝你還願意來。”蘇媚真心實意地說。
宋知珩笑著擺擺手:“這可是我學妹的第一部電影,我怎麽能不支持?”他看著她,眼底滿是認可,“恭喜你呀,正在一步步靠近當年許下的願望呢。”
這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蘇媚忽然恍惚,思緒飄回了大一那年——她和宋知珩是在學校話劇社認識的,當時他是學校裏的風雲學長,專業優秀、性格溫潤,是無數人追捧的對象。
她第一次和他合作拍校園短劇,就被他身上的光芒吸引,一直默默追著他的腳步,把他當成像光一樣溫暖的榜樣。
她還記得,某個收工後的夜晚,兩人坐在操場看台上,她意氣風發地說:“學長,我以後要成立自己的影視品牌,拍真正想拍的故事,不被流量綁架,不向資本妥協。”
沒想到時隔多年,當年的隨口之言,如今竟真的要落地生根。
蘇媚回過神,眼眶微微發熱,臉上卻漾開真切的笑意:“謝謝你還記得。更謝謝你願意參演,真的特別感謝。”有這樣一位始終支持自己的學長在,心裏又多了幾分底氣。
商驍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片場入口,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在滿是工裝與戲服的片場裏,自帶一股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清冷矜貴。
他目光淡淡掃過相談甚歡的兩人,沒多停留,徑直邁步走了過來,抬手輕叩了叩蘇媚身側的道具桌:“蘇總。”
蘇媚聞聲回頭,看到是他時明顯愣了一下,眼裏藏著幾分意外:“商總?你怎麽來了?”
按行業慣例,他作為投資人,隻需把控大方向、看最終報表即可,根本沒必要親自跑到片場盯進度,更何況對商驍來說這隻是剛開機的小成本項目。
《微光向暖》兩億的投資,在現實題材影片裏算得上誠意十足。資金分配清晰務實:35%用於搭建核心場景——劇中涉及的老城區街巷、都是按1:1比例實景搭建,光道具細節和場景還原就耗了近7000萬。
而25%投入演員片酬,宋知珩作為男主拿了合理片酬,其餘大部分留給了實力派配角和群演,避免流量溢價;18%砸在後期製作,尤其是音效設計和畫麵調色,力求用細膩質感烘托現實氛圍;剩下的22%全砸進宣發,涵蓋前期話題預熱、路演、流媒體推廣和線下院線排片爭取。
這筆錢對商驍和眾星娛樂而言,不過是一筆不痛不癢的小額投資,甚至夠不上他們頭部項目的零頭。
但對蘇媚和剛起步的微光影視來說,卻是實打實的底氣——有了充足資金,她不用為了省錢刪減關鍵場景,不用妥協選用不合適的演員,更能放開手腳打磨後期、做足宣發,讓這個聚焦女性成長的現實故事,擁有了更鮮活的呈現可能,也讓整個項目從“勉強落地”變成了“有底氣做好”。
商驍目光掠過片場的布置,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尋常事:“剛好路過,過來看看開機情況。”他沒提特意繞路過來的心思,也沒多看一旁的宋知珩,隻把視線落回蘇媚身上,“一切順利?”
蘇媚回過神,連忙點頭:“都順利,就等儀式開始了。”她看著他筆挺的西裝,忍不住多了句嘴,“片場路不好走,你穿西裝過來,會不會不太方便?”
商驍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著裝,不以為意:“無妨。”
開機儀式一結束,片場立刻進入緊張的拍攝狀態。蘇媚換下了開機時的禮服,穿上劇中女主的大學製服,長發簡單束成馬尾,臉上褪去精致妝容,多了幾分青澀與倔強,和宋知珩並肩站在搭建好的大學校門口,準備拍攝第一場對手戲。
沈冰守在監控器後,神情專注,進入工作狀態後完全忘了旁邊還站著商驍這位大老板,時不時對著對講機喊幾句調整機位、提醒演員情緒的話。
商驍沒出聲打擾,就站在監控器側後方,目光落在屏幕裏的蘇媚身上。
這場戲講的是女主終於逃離窒息的原生家庭,以為能在大學開啟新生,卻被趕來的父母堵在校園裏,拉扯著辱罵、阻撓她上學的劇情
。劇本本就參考了她和沈冰的親身經曆,那些藏在文字裏的掙紮與痛苦,此刻全被蘇媚揉進了表演裏。
鏡頭裏,她看著“父母”撒潑打滾的模樣,眼底先是閃過一絲恐懼,隨即被強壓下去,換成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當“母親”伸手要拽她的胳膊時,她猛地後退一步,脊背挺得筆直,眼眶泛紅卻沒掉一滴淚,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卻字字清晰:“我不回去,我要上學,我要有自己的人生!”
那股帶著傷痛的倔強,那種掙脫束縛的決絕,仿佛不是表演,而是她把自己過往的掙紮全攤在了鏡頭前。她的眼神、微顫的指尖、緊繃的肩頸,每一個細節都真實得令人心驚,仿佛屏幕裏的人不是演員蘇媚,就是那個在原生家庭陰影裏苦苦掙紮、拚命想要逃出來的女主。
商驍看著監控器裏的她,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攥緊了,密密麻麻地疼。鏡頭前,褪去了職場的幹練、晚宴的明豔,隻剩下裸露在外的脆弱與堅韌。他忽然明白,她那些骨子裏的倔強,不是天生的,而是一次次在困境裏硬撐出來的。即使他早就查清楚她這些年的經曆,但這些出現在他眼前,他仍然止不住去想。
原來她光鮮亮麗的背後,藏著這麽多不為人知的痛。商驍的眉頭不自覺擰緊,眼底翻湧著濃烈的心疼,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戾氣——心疼她的過往,也氣那些曾讓她受委屈的人和事。
商驍心裏的心疼翻湧得厲害,卻沒露出半分憐憫的神色——他從不覺得蘇媚需要被可憐、被施舍,她骨子裏的韌勁,本就足以支撐她站穩腳跟。
待這場戲拍完,蘇媚剛從情緒裏抽離,眼眶還帶著未褪的紅,商驍才邁步走上前,手裏拿著一瓶溫水遞過去,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工作:“情緒收得很快,細節處理比預期更到位。”
“下次再拍類似情緒戲,不用逼自己繃得太緊,適當留一點鬆弛感,反而更有力量——你現在的底氣,足夠支撐你從容表達。”
商驍話裏全是專業的建議,卻藏著隱晦的篤定:他在告訴她,那些痛苦的過往已經翻篇,她如今有資源、有能力,更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底氣,早已不是那個需要拚命掙紮才能逃離的女孩。
他不會用廉價的安慰去觸碰她的傷口,也不會用施舍的姿態給予幫助,而是用這種尊重她、認可她能力的方式,讓她清晰感受到:她的新生,不是誰賦予的,是她自己掙來的,而他會是她身後最堅實的支撐,讓她不用再獨自麵對風雨。
蘇媚接過溫水,指尖觸到瓶身的微涼暖。
“謝謝商總,我明白。”蘇媚仰頭喝了口水,壓下眼底殘留的情緒,臉上重新揚起幹練的笑容。
她沒有過多沉溺於情緒,也沒有多餘的客套,說完便轉身走向沈冰,拿起劇本快速核對下一場戲的細節,語速輕快地討論著劇本下一幕,眨眼間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剛才那個袒露脆弱的人不是她。
商驍看著她迅速切換狀態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讚許,沒有再多停留,他無需留在原地打擾她。隨即悄無聲息地轉身,帶著隨行助理離開了片場,沒有驚動任何人。
等蘇媚忙完上午的拍攝,終於抽出空,四處看才發現片場早已沒了他的身影,隻從沈冰口中得知,那位大老板在她討論劇本時就已經低調離開了。蘇媚心裏微動,低頭看了眼手裏還沒喝完的溫,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