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差不多時，商驍放下筷子，拿起手機瞥了一眼，屏幕上彈出的轉賬提醒格外醒目——蘇媚轉了5000塊。他抬眼看向對麵的女人，目光沉沉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蘇媚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筷子。她知道這點錢對商驍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可她不想欠人情，總覺得這樣才能讓心裏踏實些。
    沉默了幾秒，商驍忽然勾起唇角，語氣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玩味：“怎麽，蘇總這是在給我買單？”
    “買單”兩個字像驚雷般炸在蘇媚耳邊，莫名的熟悉感瞬間湧上心頭。她抬眼望向商驍，燈光下他眼底的笑意、說話時的語氣，漸漸和那天晚上在走廊裏，那個將她抵在牆上、氣息灼熱的男人重合——難怪他總對自己格外關注，難怪他的照顧帶著說不清的刻意，原來他一直都在等，等她認出他來。
    蘇媚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心裏又羞又惱，還有一絲被戲耍的難堪。她原以為這些天的溫柔照料是鄰居的善意、是甲方的責任，卻沒想到，竟是他一場別有用心的“娛樂”，是在看她什麽時候能想起那個荒唐的吻。
    商驍見她眼神變了，知道她終於想起來了，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幾分試探與篤定：“想起來了？蘇總。”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臉頰上，意有所指地補充道：“既然想起來了，那那天晚上的‘單’，蘇總打算怎麽買？”
    他說的“單”，自然是指蘇媚喝醉了做的大冒險任務。可在蘇媚聽來，卻像是一種帶著戲謔的質問，讓她更加窘迫，指尖都有些發涼。
    她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避開他的目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商總想要什麽？錢？還是其他的？
    商驍臉上的玩味瞬間僵住，隨即沉了下去。
    他沒想到蘇媚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到她會把他的意思曲解到這種地步。錢？其他的？在她眼裏，他這些天的靠近、照料，甚至此刻提起那個吻，都隻是一場可以用物質或利益了結的“交易”？
    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悶得發慌，連帶著剛才的溫情都散了大半。他看著蘇媚緊繃的側臉，她眼底的戒備和疏離像一根刺，紮得他生疼。
    商驍沉默了幾秒，指尖在桌沿輕輕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氣氛瞬間降到冰點。芽芽似乎察覺到不對，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蘇媚的腳，卻被她無意識地避開。
    “蘇媚，”他的聲音冷了下來，沒了剛才的玩味，隻剩下沉沉的壓抑，“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蘇媚抬眼，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裏麵翻湧的情緒讓她心頭一顫，莫名有些心虛，卻還是硬著頭皮道：“不然呢？商總身份尊貴，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她頓了頓，補充道：“如果商總覺得我欠你什麽，隻要我能做到，都可以。但你不要戲耍我。”
    商驍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心裏的疼和怒交織在一起。他想說，他從來沒想過要她“償還”，想說這些天的照顧也不是消遣，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反問：“你能做到什麽？”
    他的語氣太過冰冷，蘇媚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指尖攥得發白。是啊，她能做到什麽？她和他之間，隔著雲泥之別，她能給的，他根本不稀罕。
    客廳裏的暖光似乎也變得刺眼起來，剛才的溫馨煙火氣蕩然無存，隻剩下兩人之間沉甸甸的沉默，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拉扯與誤解。
    商驍的目光牢牢鎖著她，語氣褪去了冰冷，卻多了幾分不容置喙的篤定：“蘇媚，是你先挑起我的興趣的。”
    “……”蘇媚猛地愣住，瞳孔微微收縮，像是沒聽清般眨了眨眼。
    他說……對自己感興趣？
    這個認知像電流般竄過四肢百骸，讓她瞬間僵在原地。腦海裏不受控製地回放起那天晚上的畫麵——是她借著酒勁，先湊上去吻了他，帶著孤注一擲的狼狽和衝動。
    原來不是戲耍，不是消遣，而是她先主動招惹了這位高高在上的總裁對自己感興趣？
    蘇媚的臉頰瞬間燒得滾燙，從耳根紅到脖頸。她剛才還氣勢洶洶地揣測他、戒備他，把他的溫柔當成別有用心的娛樂，可他竟然這麽直接地挑明了心意，承認是對自己感興趣。
    窘迫感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指尖無措地絞著衣角。心裏隻剩一個念頭：怎麽就招惹上他了呢？
    她是個離異的女人，帶著過去的牽絆，和他這樣的人本就該是兩條平行線，可偏偏因為一個失控的吻，讓彼此的軌跡糾纏在一起。他的直接太過具有衝擊力，打破了她所有的防備和預設，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隻能任由臉頰發燙，心髒跳得飛快。
    “我……”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麽，卻發現喉嚨發緊，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隻能窘迫地別過臉，目光落在地上乖乖趴著的芽芽身上，不敢再與他對視。
    商驍看著她頭快垂到胸口、耳根紅透的模樣，眼底的沉鬱瞬間散去，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真實的笑意，帶著點縱容，又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沒再步步緊逼，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動作放緩了許多，語氣也恢複了平日裏的平穩，卻少了幾分疏離：“先把錢收回去。”
    蘇媚愣了愣，抬頭看他。
    “我商驍還不至於缺這幾千塊，”他一邊擦著餐桌，一邊淡淡道，“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不如把身體養好，好好籌備你的品牌——別讓我覺得，我之前給你的那些建議都白費了。”
    他的話不重，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沒有再提“興趣”，也沒有追問她的態度，而是把話題拉回了她心心念念的事業上，恰好避開了她最窘迫的點。
    蘇媚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裏的慌亂漸漸平息了些。他沒有趁人之危，也沒有逼迫她做任何回應，隻是用一種更沉穩的方式，提醒著她的目標，讓她不必被兒女情長絆住腳步。
    “我……會的。”她輕聲說，聲音裏帶著一絲釋然，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隻是現在要學的東西太多，從品牌定位到項目篩選，還有團隊搭建，都還在摸索階段。”
    商驍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裏多了幾分認真：“嗯，影視品牌起步不易，尤其你想做差異化路線，前期的市場調研和資源整合是關鍵。”
    他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後，在她對麵坐下，“最近有沒有遇到具體的難題？比如版權合作、資金規劃，或者是行業資源對接？”
    蘇媚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及這些專業層麵的事，愣了愣才坦誠道：“確實有點摸不著頭緒，比如怎麽判斷劇本的市場潛力，還有怎麽對接靠譜的製作團隊，這些都得從零學起。”她一直想打造一個專注女性視角的影視品牌，可空有想法，實操起來處處都是壁壘。
    “這些不是靠死磕就能解決的，”商驍指尖輕叩桌麵，條理清晰地分析，“你可以先從細分賽道切入，比如聚焦現實向女性題材，先出一部小而精的作品立住口碑。
    至於資源，我這邊有幾個相熟的製作團隊和版權方，口碑和實力都靠譜，需要的話可以幫你牽線。”
    他的提議直接又務實，沒有多餘的鋪墊，卻精準戳中了她的痛點。蘇媚看著他沉靜的眼眸，心裏那點窘迫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期待與信賴。
    這個男人，明明剛才還直白得讓她窘迫，此刻卻又用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在她追求成長的路上搭了把手，既不壓迫，又讓人無法忽視。
    她忽然覺得，或許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麽複雜。他對她的興趣，或許並非一時興起，而她對他的感覺，也早已在這些天的照料與陪伴裏，悄悄變了質。
    芽芽湊過來蹭了蹭她的手，蘇媚彎腰抱起它，看著眼前條理清晰為她分析的商驍。
    商驍指尖停在桌沿，目光沉靜地看著她，語氣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機會我給你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能幫你牽線靠譜的製作團隊、也能給你些市場判斷的建議，但至於成不成功，最終還是要靠你自己。”
    “影視行業從沒有捷徑可走，品牌立得住、走得遠，核心是作品質量和你的堅持。”
    他的聲音裏沒有多餘的溫情，卻滿是實打實的提點，“我不會替你做決定，也不會包攬所有難題——你想成長，想擁有屬於自己的品牌，就得自己去闖、去試錯、去扛下該扛的責任。”
    蘇媚心裏一震，抬眼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他沒有畫下虛無的大餅，也沒有用“幫助”捆綁她，而是把選擇權和主動權完完全全交還給她，既給了她登高的階梯，也讓她看清了腳下的路。
    這份清醒又坦誠的支持，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讓她動容。她用力點了點頭，眼底燃起明亮的光：“我知道了，謝謝你。不管結果怎麽樣，我都會全力以赴。”
    商驍看著她眼裏重新亮起的鋒芒，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卻多了幾分真切的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