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拿!把!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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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衣公子說這種話,江吟意外,但又不意外。
    意外是因為他在醉仙居有專門的暖閣,必為常客。
    不意外是因為,他瞧著確實不像那等聲色犬馬之輩。
    可若他真不願意碰自己……
    不行。
    辛苦一夜和一直當牛做馬到係統出現,哪個更劃算,江吟還是會選擇的。
    但若人家不想,直接用強,似乎也不可行……
    ……
    江吟正暗自糾結,沒注意到,旁邊一直安安靜靜的華衣公子,在她琢磨著強上的一瞬,抬眼看了過來。
    他眸光微微一動,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旋即又移開目光,恢複了那副清冷矜貴的模樣,輕咳一聲,摸索著握住麵前的茶杯,猶疑著問道:“姑娘?”
    “……啊?”
    江吟心裏有鬼,被他突然的出聲嚇了一哆嗦。待反應過來,她才慌忙應道:“公子安心,阿吟明白規矩的。”
    “……多謝姑娘理解。”
    “……”
    江吟想,橫豎貓要順毛擼,急於求成不好,不如先順著這位公子的意,再徐徐圖之。
    ……反正長夜漫漫,有的是機會。
    更別提,她還成功勾引過據說對女主死心塌地的男主。
    男人嘛……下點心思,好哄得很,手拿把掐。
    這麽琢磨著,江吟一邊為那華衣公子斟茶,一邊柔聲應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即便阿吟無福侍奉公子,也可以為公子研磨奉茶,陪公子談心……今夜,阿吟就是公子的人。公子若有需要,隻管使喚阿吟就是。”
    這回,華衣公子並未拒絕她的殷勤,溫聲答應:“好。”
    此話說完,二人一並沉默下來。
    室內靜謐,茶香嫋嫋,熱氣氤氳,冬日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楹照進屋內,在青白交疊的帷帳上留下斑斕光影,如墜夢中。
    江吟這才發現,這間屋子的窗紙被換成了上好的素色浮光錦,陽光照進來,清透又柔和。
    難怪方才進屋時發現,屋裏明亮,卻不刺眼。
    可千金難求的浮光錦,拿來貼窗戶……
    這位公子的身份,怕是要比自己想象的更為貴重。
    這麽想著,江吟默默看向了那端坐桌邊,獨自飲茶的公子。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江吟的目光,公子放下茶杯,攏了攏衣袖,徐徐開口道:“……據聞今夜有雪,要下一整夜。”
    “……”
    不等江吟說話,他輕歎一聲,繼續道:“以往每年初雪,在下都會溫酒,再略備小菜,與友人把盞,徹夜而談……”
    說到這裏,公子頓了頓,轉向江吟所在的方向,向她伸手,可目光依舊無神:“隻是,今年友人遠行難歸。不知姑娘,可有雅興……陪在下淺酌幾盞?”
    “……!”
    江吟本來蹲在角落,愁眉苦臉,胡思亂想,為自己的計劃百般發愁,如今聽他主動邀約,哪裏會不願意?
    她趕緊起身上前,握住那隻手連連點頭:“阿吟自是願意舍……自是願意的。”
    ——她本想說舍命陪君子,可轉頭想到這個詞好像不是這麽用的,又匆忙改了口。
    公子眉眼一彎,反握住她的手,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聲音也輕快了幾分:“好,姑娘先安心休息。在下尚有些事情要處理……天黑之前,在下必定回來赴約。”
    “……”
    一聽他要走,江吟才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畢竟自己這等微末之人,怕是公子前腳出了門,後腳就會把她忘個幹淨。
    ……不行。
    眼見公子就要鬆手起身,江吟趕緊出聲:“公子!若公子不回來,阿吟又該如何……”
    話說到一半,想到自己的死活似乎並不關對方什麽事,江吟失了底氣,聲音又一點點低了下去。
    可沒想到的是,公子卻並未冷言相對,反而果斷摘下腰間的令牌,塞進了她手裏。
    在江吟詫異的眼神中,他緩緩道:“我若不回來,你便帶此物去尋醉仙居的老板……他會妥善安置你。”
    “……好。”
    手中的腰牌冰涼堅硬,金光燦燦,比江吟想象的要重很多,沉甸甸的。
    她不認識上麵的字,隻看得出,此物拿去賣,也必定沒人敢收。
    這麽想著,江吟默默歎了口氣。
    而已經走到門外的華衣公子默默頓住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才大步離開。
    ……
    等待總是格外漫長。
    好在江吟實在太困,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打開窗戶才發現,外麵竟真的飄起了雪花。
    灰蒙蒙的天幕下,白雪紛飛,附近的商鋪與酒樓已經點了燈,街上的行人出來趕夜市,熙熙攘攘,給這幅灰敗的畫紙上添了幾分溫馨的生氣。
    江吟安靜看了一會,正打算出去走走,就聽得身後的屋門吱呀一聲輕響。
    她回頭,見那襲熟悉的頎長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公子?”
    說不激動是假的,江吟愣愣地喚了一聲後,忙起身,衝過去迎他:“公子!”
    聽見江吟的聲音,對方朝向她的方向笑了笑,抬起手來,露出一個包裝精致的食盒:“酒菜我帶來了,坐吧。”
    “……!!!”
    到近前來,江吟才發現公子身上換了衣著,還帶著些許清新的暖香,似是剛沐浴過。
    她顧不得多想,隻沉浸於自己的計劃有救的興奮中,接下那食盒,扶公子在桌邊坐下,殷勤地給他倒了茶,囑咐道:“公子歇著,我來收拾。”
    公子淺笑:“好。”
    心情好,動作也麻利了不少。不消一盞茶的時間,江吟就將一切都安排了個妥當。
    此時天光已盡,靛青色的天空下,雪下得更大了些,紛紛揚揚,無邊無際。
    二人席地對著小爐子坐下,一麵是大開的窗戶,另一麵掌了燈,明亮又溫暖。
    街上行人與商販的嘈雜聲清晰可聞,江吟借著這動靜的掩護,取下頭上珠釵,笨手笨腳地拆掉上麵的珠子,摳開,將裏麵的白色粉末倒進了公子杯中。
    她心虛地撇了眼對麵的清秀青年,見其依舊目光無神,麵色如常,才放心地拿起已經溫好的酒,給他斟了一杯,遞上前去:“……公子請。”
    ——那白色粉末是醉仙居姑娘們人人都有的玩意,聽聞,是一種很強勁的媚藥。
    據其他姑娘說,飲下此藥的男人,最多半炷香的時間裏,就會情迷意亂,不可自製。
    原以為這輩子都用不到的東西,不曾想,竟在此時起了作用……
    江吟心底,多少有些感慨。
    公子對她的動作毫無察覺,不疑有他,伸手接過了酒杯。
    隻是,他沒有馬上喝,而是握著杯子輕輕摩挲,似乎在等什麽。
    江吟遲鈍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趕忙給自己也斟了一杯。
    她主動將酒杯湊過去,軟著聲音開口:“阿吟敬公子……多謝公子今日出手相助。”
    說完,她舉杯,一飲而盡。
    對麵的公子笑笑,什麽也沒說,在江吟緊張又期待的目光中舉杯,喉結滾動,將那摻了藥的酒盡數飲下。
    “……”
    江吟長長舒了口氣,隻覺得窗外的雪景,都明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