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吟……我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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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公子喝了那杯酒,江吟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她的心情鬆快了幾分,於是再次斟了酒,遞給公子,乖巧道:“阿吟再敬公子一杯。”
    這回,公子順著酒杯摸上她的手,輕輕拉她:“過來坐。”
    江吟愣神了一下,旋即揚起笑臉,恭順地起身,從公子對麵挪到了他側麵。
    可公子還是沒有鬆手,他稍稍用力,示意她:“來我身邊。”
    “……”
    江吟正要坐下的動作僵住,猶豫著開口:“……公子萬金之軀,阿吟唯恐唐突公子……”
    “無妨,”公子打斷她的話,重複一遍,“過來。”
    本來擔心靠得太近,對方發現自己身上有傷,橫生枝節,致使計劃不能順利進行。
    但此時再推辭,似乎顯得江吟有些不知好歹。
    糾結一番,她到底還是乖乖坐了過去,再次遞上酒杯,輕聲道:“公子請。”
    公子接下,卻隻淺淺抿了一口,就擱在了一旁。
    他向江吟伸手,溫和道:“手。”
    雖然不解,但江吟還是沒有多問,順從地將手搭了上去。
    沒想到,公子將自己食指上的指環摘下來,套進了她的中指。
    江吟吃驚,下意識拒絕:“公子,此物貴重,阿吟不能要。”
    可對方手上微微使力,阻止了她摘指環的動作,轉而問她:“你的手好涼……冷嗎?”
    “……”
    倒也不是冷。
    ……是心虛。
    江吟抿抿唇,搖了搖頭。
    搖完想起他看不見,她又出聲道:“阿吟不冷。”
    公子這才鬆開她的手,重新拿起酒杯,將剩餘的酒喝完,又將杯子放到了遠離江吟的那一側。
    他沉默了一會,問江吟:“聽聞,你曾是李尚書膝下千金的侍女?”
    想到這位公子與醉仙居的老板有交情,江吟也沒有太驚訝,承認道:“是。”
    公子頷首,又問:“聽聞李尚書獨女嫻靜溫良,待下人極盡寬厚,怎會將你發賣至此?”
    “……”
    這個問題的難度,不亞於勾搭老板的男人被開除後,又被下一家公司的HR問,為何會從上一家公司離職。
    江吟一時懵住。
    她總不能說,自己那樣做,隻是為了走劇情,給男女主的感情發展煽風點火……誰會信呢?
    可若不說實話,又能回答什麽?
    搭在膝上的手一點點攥緊,江吟口中發幹,心跳也快了起來,支吾著開口:“我……”
    “罷了。”
    輕飄飄的兩個字,令江吟吊起來的心又掉了回去。
    華衣公子微微向她所在的方向偏了偏臉,和氣道:“你不想說,那就不說。”
    “……多謝公子。”
    盡管江吟已經盡力穩住了聲音,但那絲幾不可察的顫抖,還是引起了公子的注意。
    他眉頭微蹙,麵上略略浮現了一絲茫然:“怎麽?你在李府,受欺負了麽?”
    “我……”
    “姑娘不必拘謹。在下與李大人尚有些許交情,你若受了什麽委屈,在下可以代你前去申辯。即便是送你回去,也不無可能。”
    江吟才開口,就被截住了話頭,一時怔住:“那倒也不必……”
    “當真不必?”
    ……當然不必。
    那李尚書的獨女就是本書的女主,她的兄長最寶貝她這個妹妹了。
    當初得知江吟把女主氣病,他險些沒把江吟大卸八塊丟進山裏喂狼。
    若再回去……
    思及此處,江吟的語氣堅定了幾分:“不必。”
    好在公子沒有堅持:“那便罷了。”
    說完,他又將擱置一旁的空酒杯遞給了江吟,淡淡道:“你不願說你的事,可願聽聽我的事?”
    江吟看他一眼,接過酒杯,邊斟酒邊應道:“公子請講。”
    沒曾想,公子的第一句話,就讓江吟的心狠狠一顫:
    “……今日,是我母親的祭日。”
    “……”
    江吟很小就沒了父母,對此深能感同身受,一時啞然。
    公子也不在乎她的反應,自顧自地撫上自己空下來的食指,目光空洞,聲線沉沉。
    “……在遇見你之前,我本打算獨自大醉一場,早早歇息……近來諸事加身,日日操勞,總不能安寢,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母親了。”
    “我……”
    “不必道歉,”不等江吟出聲,他便預判了她的話,“救你,是我自願而為。”
    江吟蜷了蜷手指,隻覺得那枚指環開始發燙,令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再三糾結後,她小心開口:“公子若是煩悶,我陪公子出去散散心。”
    “……”
    公子沉默一瞬,微微搖頭:“眼盲之人,出去又能做什麽……無趣又疲累,還要招人嫌,不必。”
    “……好。”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冷硬,使江吟無措起來,他頓了頓,摸索著握上江吟絞在一起的手,淡淡道:“我並非怪你……今日的酒醉人,我累了,扶我去榻上。”
    江吟這才發現,公子搭過來的手有些發燙,原本白皙的皮膚下,透出了淺淺的緋紅。
    她心中一動,猜測是藥性開始發作了。
    方才被勾起的一絲憐憫與愧疚,此時又消散而去。江吟清醒過來,一麵暗罵自己泛濫的同情心,一麵扶起公子,往榻邊而去。
    隻是,對方看著清瘦,到底身量足,半倚在她身上時,還是壓得她腳步踉蹌。
    好不容易扶到榻上,公子的搭在江吟肩上的手,已經燙得灼人了。
    ——人生中第一次做這麽危險的事,江吟的心又開始狂跳。
    可箭在弦上,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她扶公子躺下,伸手撫上他泛上潮紅的臉頰,試探著小聲喚他:“公子?”
    “……嗯。”
    公子的呼吸逐漸粗重,卻還是勉力維持著平靜回應她:“無礙……隻是醉了酒,不必管我……帶著我的腰牌出去,會有人安置你……”
    說到後麵,他有些口齒不清,喉結重重滾了滾,喘著粗氣安靜了下來。
    江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走。她小心地解開公子腰間的宮絛,而後湊上前去,為他擦拭額間滲出的薄汗。
    可才貼上他的額頭,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身下之人神色迷離,扯著她的手貼上自己臉頰,似是依賴一般來回輕蹭,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曖昧:
    “……阿吟……我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