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那片由純粹法則碎片構成的毀滅風暴狠狠地拍打在王啟那道金色的領域光罩之上。
    轟隆！
    沒有聲音。
    那是在靈魂層麵炸開的，足以讓七品宗師都神魂崩裂的恐怖巨響。
    【歸墟】號的船體在這股餘波的衝擊下，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輕微震顫。
    王平安的臉死死地貼在舷窗上，他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
    太可怕了。
    那每一縷暗紅色的流光，都是一道破碎的聖者法則。
    它們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惡意。
    可在爺爺王啟那看似單薄的金色領域麵前，這片足以撕裂星辰的法則之海，卻被硬生生地擋在了外麵。
    王啟的身影，在那片金色的光芒中，如同怒海中的礁石，任憑驚濤駭浪如何拍打，依舊屹立不倒。
    但王平安卻敏銳地察覺到，爺爺那原本如同恒星般璀璨的金色氣血光柱，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變得黯淡。
    他的臉色也隨著每一次法則風暴的衝擊，變得愈發凝重。
    這樣下去不行。
    被動防禦，終究會被活活耗死。
    就在王平安心急如焚的瞬間，風暴中心的王啟動了。
    他沒有選擇後退，也沒有試圖加固自己的領域。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眸子，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混亂法則，望向了這片死寂天地的最深處。
    然後，他仰天長嘯！
    那不是聲音，而是一股決絕到極點，霸道到極點的意誌衝擊！
    “來！”
    隨著這道意誌的爆發，他那本就已經攀升至頂點的氣血，再次暴漲！
    他竟然在主動燃燒自己的本源，將自身的氣息與這片天地的排斥力，強行推向了頂峰！
    他在挑釁！
    他在用這種最瘋狂，最直接的方式，主動引動那最終的聖人之劫！
    “爺爺！”
    王平安失聲驚呼，他完全無法理解爺爺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和自殺有什麽區別？！
    然而，下一秒。
    預想中那毀天滅地的雷雲並未出現。
    籠罩著整片聖隕之地的暗紅色星雲，突然靜止了。
    那些狂暴、混亂、互相衝突的法則碎片，也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詭異地停在了半空中。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
    緊接著。
    在王平安和船艙內王從龍那驟然收縮的視線中。
    那些靜止的法則碎片，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無比堅定的方式，重新組合，排列，凝聚。
    它們不再混亂。
    它們變得有序。
    一種更高層次的，淩駕於所有聖者殘骸之上的意誌，降臨了。
    那是這片宇宙，最本源的意誌。
    是“道”本身！
    虛空之中一個又一個模糊的人影，開始緩緩地勾勒成型。
    它們的身軀，由最純粹的法則構成，流光溢彩，卻又散發著讓人靈魂戰栗的絕對死寂。
    它們沒有五官，沒有情感，更沒有生命的氣息。
    它們的手中凝聚出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各式各樣，由不同法則構成的神兵。
    它們是天地的劊子手。
    是大道最無情的行刑官。
    “這……”
    王平安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看著那些從虛無中走出的法則人影，感覺自己對“天劫”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天劫非雷，法則為兵……”
    一道蒼老、幹澀，卻帶著前所未有凝重的自語聲，在王平安的身後響起。
    是王從龍！
    這位半步武神王家的定海神針，那張萬年不變的枯樹皮老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震驚”的情緒。
    他死死地盯著外界那些法則神兵，渾濁的眸子裏閃爍著駭人的精光。
    “這是最凶險的‘神戰之劫’！”
    “他當年的殺孽太重，竟然引動了此地隕落諸聖，那不屈的戰意！”
    話音未落。
    異變再生！
    隨著那些“法則神兵”的出現，下方那無數塊漂浮在暗紅色星雲中的破碎大陸，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嗚——
    仿佛有億萬冤魂在同時哭號。
    一道道模糊的，散發著滔天怨氣的聖者虛影，從那些破碎的宮殿廢墟中，從那些幹涸的海洋盆地裏，從那些被斬斷的山脈深處……升騰而起！
    它們形態各異，有的身披殘破戰甲，有的手持斷裂聖兵，有的甚至隻剩下半截身子。
    但它們身上那股即便死去了億萬年，也未曾消散的滔天戰意與無盡怨念，卻幾乎要將這片星空徹底凍結！
    成千上萬！
    密密麻麻！
    一支由隕落聖者執念所化的幽靈軍團，出現了！
    它們空洞的眼眶，齊刷刷地鎖定在了王啟的身上，然後，跟隨著那些法則神兵，化作兩股灰黑色的洪流，一同殺了過去！
    【我的神！這……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意識海裏，那個穿著黃金西裝的鑽石小人，抱著腦袋發出了絕望的尖叫。
    【一個打一群就算了，現在是打兩群！而且一群是GM，一群是開了鎖血掛的幽靈玩家！這遊戲沒法玩了！咱們刪號跑路吧！】
    係統的哀嚎，王平安已經聽不見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係於外界那道孤絕的身影之上。
    衝在最前麵的，是一尊手持長劍的法則神兵。
    它無聲地，揮出了手中的劍。
    沒有劍光。
    沒有劍氣。
    王平安隻看到，一道薄如蟬翼的，純黑色的空間裂縫，被那柄“法則之劍”斬出。
    那不是任何能量攻擊。
    那是一道純粹的“切割”法則！
    其威力遠超任何九品大宗師的全力一擊！
    王啟的麵容，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沒有硬接。
    麵對這種概念性的攻擊，任何防禦都是徒勞的。
    他的身影在間不容發之際，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道“切割”法則。
    然而。
    他剛剛穩住身形，那無窮無盡的聖者執念，便已經撲了上來。
    一個隻剩下上半身胸口插著一柄斷矛的聖者虛影，張開那虛幻的大手，對著王啟遙遙一抓。
    一股陰冷晦澀的“遲緩”法則，瞬間籠罩了王啟周身百米的空間。
    緊接著另一個手持巨盾的聖者虛影，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那巨盾之上，一道“鎮壓”法則化作的山嶽虛影，當頭砸下！
    配合！
    這些隕落的聖者執念，竟然還保留著生前的戰鬥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