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雪!跨省押運·零下三十度晶體管大
字數:2501 加入書籤
淩晨一點,省城貨運站。
雪像無數碎玻璃,被風卷著直往人臉上砸。
我抱著"霜花甲"樣品箱五十隻國家絕密晶體管,鋁殼在30℃裏結著細霜,像一條幼龍被冰淩封住呼吸。
顧驍倚在車廂門邊,左臂傷未愈,紗布被雪染成淡紅,卻執意隨行,"火不能離人,也不能離箱。"
林靜提著恒溫儀,睫毛結霜,"箱溫必須保持≥10℃,否則增益漂移。"
聶小紅把絕緣杆橫在車鬥,杆頭綁著銅鉤,像給黑夜點一盞移動的燈籠,"誰來,先問我的棍。"
貨車燈蒙黑布,隻漏兩粒橘色,像怯生生的螢火。
剛出省城,後視鏡裏出現兩輛無牌吉普,車燈同樣蒙布,卻貼著後尾,距離始終不變。
我心髒縮緊路線泄露。
無線電裏傳來模糊嗓音:"霜花樣品,活的比死的值錢,貨留人走。"
顧驍反手把槍套解開,"獵人來了。"
他聲音低,卻燙得我耳尖發麻。
無牌吉普突然加速,像兩把黑色匕首,直插車尾。
聶小紅蹲在車尾,抄起絕緣杆,銅鉤橫掃
"當"一聲,前保險杠被勾住,吉普車頭一偏,衝進雪溝,雪浪濺起兩丈高。
第二輛吉普卻斜刺裏穿出,車窗探出黑洞洞槍口。
顧驍抬手,"砰!"槍火在雪夜裏炸開,像一朵赤紅的梅,彈著點精準落在輪胎
吉普打滑,橫在路中,雪塵飛揚,像給黑夜拉起一道白色幕布。
貨車趁機加速,車輪碾過雪轍,"咯吱咯吱"像給凍僵的大地,釘上一排滾燙的釘子。
淩晨三點,貨車逼近跨省大橋。
橋頭欄杆被風吹得"嗡嗡"作響,像一張被拉滿的弓。
鐵路邊線傳來汽笛一列貨運列車,為我們讓路,卻也擋住後追。
我們抬著樣品箱,踏著枕木,跳上最後一節敞車。
雪片落在車板,瞬間化水,又被寒風凍成薄冰,像給鐵器覆上一層流動的鎧甲。
列車啟動,雪原被甩在身後,像一幅被風卷走的白色巨幕。
我蹲在車板,懷裏抱著樣品箱,血與雪水在紙箱上留下暗紅的痕,像一枚滾燙的印章。
"下一站,半山雪廠。"我聲音啞,卻穩,"讓山脊聽見第一聲東方紅。"
列車隻能到山腳,剩下十二裏雪道,必須徒步。
我們四人成一列,背纖繩,把樣品箱抬上冰梯。
雪片大如席,被風卷得直上雲霄,又像無數細小的牙齒,在裸露的皮膚上劃出紅痕。
我走在最前,肩被纖繩勒得發麻,血卻往耳膜衝,能聽見自己心跳,像另一架爐子在體內燃燒。
山頂石灰窯口在望,拱頂被雪裹成銀盔,卻仍有白汽從缺口冒出,像一條不肯低頭的龍。
"再堅持一百步!"我回頭喊,聲音被風撕得七零八落,卻落在眾人眼底,燙出一點光。
一百步後,我們把樣品箱推進窯口,爐門"哐"合攏,火光撲出來,與山頂的冷風相撞,白霧在拱頂盤旋,像給黑夜點上一枚不肯熄滅的星。
樣品封存完畢,爐門加鎖,鑰匙掛在我脖子上,貼著皮膚,冰得像一枚子彈,卻讓我異常踏實。
我走出窯口,仰頭呼出一口白霧,霧升上去,和雪幕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雪還是火。
顧驍左臂傷又裂,血滲出來,卻站得筆直,"火保住了,人也保住了。"
我點頭,指尖在寒風裏劃出一道白線,"讓放火的人知道,火沒滅,反而更旺。"
雪原盡頭,天開始泛青,像有人悄悄揭開一層黑布。
我深吸一口氣,鐵鏽味混著雪氣,嗆得肺發疼,卻讓我異常踏實。
"回爐。"我說,聲音沙啞,卻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去迎接下一局。"
第十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