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監獄玻璃廠的實驗室裏，光刻台的紫外燈剛熄滅，淡紫色的光暈還在空氣中微微晃動。
    陳曦顫抖著拿起剛蝕刻完成的矽片，對著燈光舉高——顯微鏡下，1微米寬的柵極紋路像用尺子量過一般規整，邊緣光滑得沒有一絲毛刺，林靜的虛擬投影在旁邊實時刷新著數據：“柵極寬度1.00微米，載流子遷移率達標，擊穿電壓穩定，完全符合軍工訂單要求！”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沸水的石子，瞬間讓實驗室裏的氣氛炸開了。
    聶小紅一把扔掉手裏的絕緣鉗，蹦起來抱住陳曦：“成了！真的成了！我們磨了十二塊玻璃，試了八次蝕刻，終於搞出1微米的矽片了！”死囚技工們也歡呼起來，有人拍著桌子，有人抹著眼淚——連續72小時的不眠不休，手指被金剛砂磨出了血泡，眼睛熬得通紅，終於換來了這枚比指甲蓋還小的矽片。
    沈墨走到光刻台前，指尖輕輕拂過矽片表麵，冰涼的觸感傳來，心裏卻像燒著一團火。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鐵門被
    “哐當”一聲踹開，趙曼帶著十幾個省電子局的人闖了進來，她穿著筆挺的中山裝，手裏舉著一份紅頭文件，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沈墨，陳曦，你們涉嫌利用監獄資源研發‘反動技術’，現在立刻停止所有實驗，跟我們回去接受審查！”她身後的人立刻圍上來，就要去搶光刻台上的矽片。
    聶小紅眼疾手快，一把將矽片揣進兜裏，擋在光刻台前，瞪著趙曼：“趙副局長，我們研發的是軍工急需的晶體管技術，怎麽就成了反動技術？你拿出證據來！”
    “證據？”趙曼冷笑一聲，把文件扔在沈墨麵前，
    “陳曦有留蘇背景，你們又和境外商人接觸，這就是通敵的證據！今天這矽片我必須扣下，你們也別想跑！”沈墨撿起文件，掃了一眼上麵的字跡，不過是趙曼打著
    “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旗號擬的臨時通知，連省革委會的正式公章都沒有。
    她抬眼看向趙曼，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趙副局長，這份通知不算數。而且我們的矽片是為軍工處研發的，你要扣，得先問問軍工處同不同意。”說著，她轉身走到實驗室的電話旁，當著趙曼的麵撥通了軍工處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沈墨按下了免提鍵，軍工處王科長的聲音傳了出來：“沈墨同誌，是不是霜花丙的樣品出來了？我們還等著驗收呢！”
    “王科長，”沈墨對著電話說，
    “樣品剛出來，1微米精度的矽片蝕刻成功了，但是省電子局的趙副局長說我們研發的是反動技術，要扣下樣品，還要把我們帶走審查。”電話那頭的王科長立刻提高了音量：“什麽？趙曼是不是瘋了？這批晶體管是給邊境通訊設備用的，月底就要交付，她敢扣？沈墨同誌，你把電話給她，我跟她說！”沈墨把電話遞給趙曼，趙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不得不接。
    電話裏傳來王科長嚴厲的質問聲，趙曼嘴裏支支吾吾地辯解，額頭卻冒出了冷汗。
    掛了電話後，她狠狠瞪了沈墨一眼，卻再也不敢提扣樣品和審查的事：“算你們厲害，我們走！”看著趙曼一行人灰溜溜地離開，實驗室裏的人都鬆了一口氣，聶小紅衝著趙曼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什麽東西，還想搶我們的成果，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陳曦拿著矽片，走到沈墨麵前，眼裏帶著激動：“沈廠長，這下軍工訂單有著落了，我們可以開始批量生產了。”沈墨點了點頭，心裏卻很清楚，趙曼不會善罷甘休。
    這次沒能得逞，下次肯定會想出更陰狠的招數。她看向林靜的虛擬投影：“林靜，立刻把矽片的測試數據整理出來，傳給軍工處，同時加強實驗室的安保，安排人24小時巡邏，防止趙曼的人再來搞破壞。”
    “收到。”林靜的虛擬身影開始快速整理數據，淡金色的數據流在她身邊流轉。
    這時，顧驍的身影出現在實驗室門口，他剛從友誼賓館回來，手裏拿著一疊照片：“沈墨，我查到了，那個蘇聯商人伊萬和張廠長走得很近，他們昨天還私下見麵，我拍了照片，應該能作為趙曼通敵的證據。”沈墨接過照片，照片上伊萬和張廠長在餐廳裏密談，兩人的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
    她攥緊了照片，心裏的怒火越來越盛：“趙曼為了搶技術，竟然勾結境外商人，真是太過分了。顧驍，這些照片你先收好，等合適的時機，我們就把這些證據交給杜主任，讓他來處理。”顧驍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光刻台上的矽片上：“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搞出了1微米的矽片，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這都是陳曦和大家的功勞，”沈墨笑著說，
    “接下來我們要開始批量生產，爭取月底前完成軍工處的訂單。對了，你被停職的事怎麽樣了？”
    “杜主任正在幫我周旋，應該很快就能複職。”顧驍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輕鬆，
    “趙曼現在被軍工處警告，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加快生產進度。”實驗室裏的燈光明亮，光刻台的紫外燈再次亮起，淡紫色的光籠罩著矽片，像一層薄紗。
    沈墨看著忙碌的眾人，心裏充滿了希望。雖然前路還有很多困難，趙曼的阻撓、金手指的衰減、境外勢力的覬覦，但隻要團隊團結一心，就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關。
    她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天空，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雪地上，泛著耀眼的光。
    沈墨知道，1微米的勝利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她要帶領團隊研發出更先進的芯片技術，打破國外的技術封鎖，讓霜花在這片土地上綻放出更絢爛的光芒。
    （第三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