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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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爪部落那布滿裂痕和幹涸血汙的巨大石門,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如同沉默的巨獸之口,冰冷地閉合著。
    岩風左手緊緊抓著影爪豹光滑如緞的皮毛,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它強健的身軀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撕裂般的劇痛,右臂垂在身側,無力地微微顫抖,皮膚下細微的裂痕隱隱作痛。靈魂深處的創傷如同無數細密的針,不斷刺痛著他的意識,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視野邊緣不斷有黑色的雪花閃爍。他幾乎站立不穩,全靠影爪豹的支撐和一股不屈的意誌在強撐。
    影爪豹墨玉般的獸瞳警惕地掃視著緊閉的石門和高聳的石牆,喉嚨裏發出低沉而充滿戒備的咕嚕聲。它進化後的身軀雖然依舊帶著戰鬥留下的傷痕,但氣息沉穩內斂,純淨的陰影之力如同深潭般在體內流淌,為岩風提供著微弱的支撐。它能清晰地感受到石牆後彌漫的緊張、恐懼和一絲冰冷的敵意。
    “開門……”岩風用盡力氣,嘶啞地喊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被風吹散,“我是岩風有重要消息”
    回應他的,是石牆上驟然亮起的點點寒光!數名手持長矛和骨弓的部落戰士出現在牆頭,矛尖和箭矢閃爍著不祥的寒芒,冰冷地指向下方的一人一豹!他們的臉上混雜著恐懼、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站住!無魂者!”一個粗獷的聲音從牆頭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戒備,“還有那頭邪獸!不準靠近部落!”
    “是巨石的聲音”岩風心中一沉。他認出了那個聲音,狩獵隊長的兒子,那個在成年禮前處處刁難他的巨石!他怎麽會在這裏警戒?
    “巨石讓我進去”岩風強忍著眩暈,提高了一點聲音,“噬靈核心有陰謀它在滲透部落”
    “住口!”巨石厲聲打斷他,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你還有臉提噬靈?我看你和那些怪物就是一夥的!昨天就是你引來的災禍!今天又想混進部落搞破壞嗎?!”
    “對!滾開!災星!” “帶著你的邪獸滾回沼澤去!” “再靠近就放箭了!”
    牆頭上響起一片附和聲,充滿了敵意和排斥。
    岩風的心一點點沉入冰窟。他沒想到,自己拚死帶回的警告,竟換來如此冰冷的對待!他看到了牆頭戰士們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恐懼和猜疑,那目光,如同在看一頭危險的瘟疫源獸!
    “老獵頭……小葉子……”岩風心中湧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他艱難地抬起頭,試圖在牆頭的人群中尋找那熟悉的身影,“讓我見老獵頭”
    “老獵頭?”巨石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絲扭曲的快意,“那個老糊塗?他已經被薩滿大人帶去圖騰柱靜養了!他不會再被你蠱惑了!岩風,部落不歡迎你!帶著你的邪獸,立刻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不客氣?”岩風看著那冰冷的矛尖和箭矢,一股悲憤和無力感湧上心頭。他現在的狀態,連一頭普通的荒獸都對付不了,更別說這些全副武裝的戰士!影爪豹雖然進化了,但同樣消耗巨大,而且一旦動手,就徹底坐實了“邪獸”的罪名!
    “吼……”影爪豹感受到岩風的情緒,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墨玉般的獸瞳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身體微微伏低,做出警戒姿態。它進化後的威壓讓牆頭的戰士們一陣騷動,握著武器的手更加用力。
    “看到了嗎?!它要攻擊了!”巨石驚恐地大叫,“放箭!快放箭!射死那頭邪獸!”
    “住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起!
    大長老山岩的身影出現在牆頭。他臉色凝重,目光複雜地看著下方狼狽不堪的岩風和那頭氣息明顯變得強大而詭異的影爪豹。他身後跟著二長老鷹眼和三長老藤根。
    “大長老!”岩風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岩風……”山岩的聲音低沉而疲憊,“你不該回來。”
    岩風的心猛地一抽!
    “大長老!噬靈核心……”他急切地想要解釋。
    “夠了!”二長老鷹眼上前一步,銳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岩風,“薩滿大人已經感應到噬靈之息滲透石牆!部落現在危在旦夕!而你,身負詭異陰影之力,與這頭被噬靈氣息沾染過的影豹同行,在部落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在門外!你讓我們如何相信你?!”
    “鷹眼長老!影爪沒有被沾染!它進化了!它……”岩風急切地辯解。
    “進化?”鷹眼嗤笑一聲,眼中充滿了不信任,“我隻看到它變得更加詭異!更加危險!薩滿大人早已明言,你的力量是變數,是災禍之源!你離開才是對部落最好的選擇!如今你執意歸來,是想將災禍再次引向石爪嗎?!”
    “我沒有!”岩風悲憤交加,“我是來警告你們的!噬靈核心在利用恐懼和猜忌!它在分裂部落!巨石他……”
    “住口!”巨石在牆頭厲聲打斷,“大長老!二長老!別聽他狡辯!他就是在拖延時間!說不定那些怪物馬上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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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頭的戰士們再次騷動起來,矛尖和箭矢重新對準了下方。
    大長老山岩看著岩風蒼白的臉和眼中那抹絕望的悲憤,又看了看他身邊那頭散發著強大陰影氣息、眼神冰冷的影爪豹,最終,他沉重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冰冷的決斷。
    “岩風……”山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嚴,“石爪部落經不起任何動蕩了” “你走吧” “帶著你的夥伴離開這裏永遠不要再回來”
    永遠不要再回來
    這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後的喪鍾,在岩風耳邊敲響!他感覺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身體晃了晃,幾乎栽倒。影爪豹急忙用身體撐住他,發出一聲焦急的低鳴。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岩風。他看著牆頭上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此刻卻寫滿了恐懼、排斥和冰冷的距離感。他看到了巨石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怨毒。他明白了,噬靈核心的陰謀已經得逞了第一步!它成功地利用恐懼和猜忌,將他和影爪豹徹底孤立,將石爪部落推向了更加危險的境地!
    “大長老你會後悔的”岩風的聲音嘶啞而微弱,充滿了無盡的悲涼。
    山岩身體微微一震,但最終沒有回應,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
    “關門!加固防禦!任何人不準靠近石門!”鷹眼長老厲聲下令。
    沉重的石門在岩風絕望的目光中,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巨響,徹底隔絕了他與部落的聯係。
    “吼——!!!”影爪豹對著緊閉的石門,發出一聲充滿憤怒和不甘的咆哮!墨玉般的獸瞳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岩風背靠著冰冷的石牆,緩緩滑坐在地。身體的劇痛和靈魂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將他吞噬。他失敗了。他沒能帶回警告,沒能拯救部落,甚至連最後的容身之所也失去了。
    “影爪我們沒有家了”岩風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他輕輕撫摸著影爪豹光滑的皮毛,眼中充滿了迷茫和痛苦。
    影爪豹低下頭,用溫熱的舌頭舔舐他臉上的汙跡和血痕,喉嚨裏發出安慰的低鳴。那“同心”的羈絆傳遞著堅定的守護意誌——它還在!它永遠是他的夥伴!
    就在這時!
    “吱呀——”
    一聲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聲響,從石牆角落一處極其隱蔽的、被藤蔓覆蓋的排水小洞傳來!
    岩風和影爪豹同時警覺地轉頭!
    隻見小洞的藤蔓被輕輕撥開,一個瘦小的身影如同狸貓般敏捷地鑽了出來!是小葉子!
    她的小臉上沾滿了泥土,大眼睛裏充滿了驚恐和淚水,但更多的是對岩風的擔憂。她飛快地跑到岩風身邊,小手緊緊抓住他冰冷的手。
    “岩風哥哥!快走!快離開這裏!”小葉子帶著哭腔,聲音壓得極低,“巨石哥哥……巨石哥哥他變得好可怕!他……他剛才在牆後麵,用很嚇人的眼神看著你!他還……他還偷偷跟幾個戰士說了什麽……老獵頭爺爺……老獵頭爺爺被薩滿大人帶走後,就……就一直沒回來,我偷偷去看,他……他好像不認識我了眼神好冷”
    小葉子的話如同驚雷,在岩風腦中炸響!
    巨石!果然是他!他不僅煽動敵意,還在暗中活動!老獵頭被薩滿帶走後就不認識人了?眼神很冷?!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浮現——精神控製!噬靈核心的精神汙染,已經滲透進了部落內部!巨石很可能已經被侵蝕,成為了核心在部落裏的“暗爪”!而老獵頭可能也遭到了毒手!
    “小葉子!你快回去!這裏危險!”岩風急切地說道,他不能讓小葉子卷入危險!
    “不!我不回去!”小葉子倔強地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岩風哥哥,我相信你!你不是災星!你救了我們!是巨石哥哥他們……他們變了……”
    “吼……”影爪豹也發出低沉的嗚咽,墨玉般的獸瞳警惕地盯著部落的方向。
    突然!
    “誰在那裏?!”牆頭上傳來一聲厲喝!是巨石的聲音!他似乎發現了異常!
    “不好!”岩風臉色劇變!
    “小葉子!快走!”他猛地推了小葉子一把!
    小葉子也聽到了巨石的吼聲,嚇得小臉煞白,但她沒有立刻逃走,而是飛快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塞進岩風手裏!
    “岩風哥哥!這是……這是老獵頭爺爺以前藏的他說能救命”小葉子飛快地說完,然後轉身,像受驚的小鹿般,飛快地鑽回了那個排水小洞,消失在藤蔓之後。
    岩風緊緊攥住那個還帶著小葉子體溫的布包,心中五味雜陳。
    “抓住她!有人私通外人!”牆頭上,巨石氣急敗壞的吼聲響起!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
    “影爪!走!”岩風知道不能再留了!他強撐著身體,在影爪豹的幫助下,踉蹌著站起來,朝著遠離部落的沼澤邊緣密林衝去!
    “放箭!射死他們!”巨石暴怒的聲音從牆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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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嗖!嗖!
    數支骨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射向他們剛才停留的地方!釘在石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岩風和影爪豹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密林之中。
    部落內,圖騰柱下。
    大薩滿蒼骨拄著骨杖,站在微微發光的圖騰柱旁。他渾濁的目光掃過匆匆趕來的大長老山岩、二長老鷹眼和三長老藤根,最後落在被兩名戰士押解著、臉色蒼白的小葉子身上。
    “薩滿大人!這小丫頭片子剛才偷偷溜出去私通岩風那個災星!”巨石一臉憤慨地告狀,“她肯定是被蠱惑了!說不定還傳遞了什麽消息!”
    “我沒有!我隻是……”小葉子哭著爭辯。
    “閉嘴!”鷹眼長老厲聲嗬斥,“薩滿大人,此事必須嚴查!岩風果然賊心不死!他一定在謀劃什麽!”
    大長老山岩看著哭泣的小葉子,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看向蒼骨:“薩滿大人,您看……”
    蒼骨沒有看小葉子,也沒有看巨石。他緩緩抬起骨杖,指向圖騰柱底部一處不易察覺的、顏色比其他地方更加黯淡、隱隱透著一絲汙濁氣息的石塊。
    “噬靈之息已蝕石基”蒼骨的聲音沙啞而沉重,“恐懼猜忌乃其食糧” “暗爪已生潛伏伺機”
    暗爪?!潛伏?!
    山岩、鷹眼、藤根三人臉色瞬間大變!
    “薩滿大人!您是說……”藤根長老失聲問道。
    “巨石”蒼骨渾濁的目光緩緩轉向一臉義憤填膺的巨石,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靈魂,“汝心深處那貪婪與怨恨可曾平息?”
    巨石渾身猛地一僵!臉上的憤慨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他眼神閃爍,強自鎮定道:“薩滿大人!我……我對部落忠心耿耿!我……”
    “汝昨夜巡守腐淤邊緣可曾接觸何物?”蒼骨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審判。
    巨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嘴唇哆嗦著:“我……我沒有……我隻是……”
    “一絲汙穢之念已纏繞汝魂”蒼骨骨杖頂端的獸晶猛地亮起一道微弱的黃光,掃過巨石!
    嗡——!
    巨石身體猛地一顫!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極其詭異的、渾濁的黑暗光芒!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在場的長老們都是人精,瞬間捕捉到了!
    “巨石!你!”鷹眼長老又驚又怒!
    “拿下他!”山岩長老當機立斷!
    “不!我沒有!是薩滿大人汙蔑我!”巨石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猛地轉身就想跑!
    “吼——!”
    就在這時!一直蜷縮在角落陰影裏、被兩名戰士看守著的老獵頭,突然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他猛地抬起頭,原本渾濁的眼睛此刻一片空洞的黑暗!他如同被無形的線操控的木偶,僵硬卻迅猛地撲向離他最近的三長老藤根!枯瘦的手指如同鷹爪般抓向藤根的咽喉!
    “老獵頭!你幹什麽!”藤根長老驚駭萬分,倉促躲避!
    “他被控製了!”山岩長老怒吼!
    圖騰柱下瞬間亂成一團!
    而巨石,則趁著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如同泥鰍般鑽入人群,在混亂和驚呼聲中,迅速消失在部落的帳篷陰影裏!
    “追!別讓他跑了!”鷹眼長老氣急敗壞地吼道!
    蒼骨大薩滿站在原地,看著混亂的場麵,看著那被黑暗侵蝕了部分石基的圖騰柱,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憂慮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石心已汙” “暗爪已遁” “風暴將至” “石爪之劫才剛剛開始”
    他低沉的聲音,淹沒在部落的混亂和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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