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9章血色黎明與背叛的獠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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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雨夜驚魂)
冰冷的雨水像無數根鋼針,狠狠紮在巴刀魚的臉上。
跳出窗外的瞬間,他甚至來不及調整姿勢,整個人便順著濕滑的牆體滾落下去。下麵是醫院廢棄的綠化帶,幾十年沒人打理,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底下全是碎磚爛瓦和鏽蝕的醫療器械。
“砰!”
一聲悶響,巴刀魚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劇痛從背部和右腿傳來,但他不敢有絲毫停頓。他知道,那幾個“東西”隨時可能從窗口追出來。
他咬著牙,借著雜草的掩護,在泥水中瘋狂地匍匐前進。身後的那扇窗戶裏,傳來了一聲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撞擊聲。
“咚!咚!咚!”
那是“老張”、“小王”他們用身體在撞擊窗框。雖然他們已經不是人了,但身體的本能還在驅使他們追殺獵物。
巴刀魚不敢回頭,他像一條喪家之犬,在泥濘中拚命爬行了近百米,直到躲進一棟廢棄的崗亭裏,才敢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崗亭的門早已腐朽,巴刀魚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它關上,然後整個人癱軟在地。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鳴,掩蓋了醫院大樓裏傳來的詭異聲響。借著偶爾劃破夜空的閃電,巴刀魚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渾身是泥,衣服被玻璃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右手食指上那個咬破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而胸前的那塊“鎮魂玉”,此刻已經變得溫熱,仿佛一塊暖玉貼在皮膚上。
“咳……咳咳……”
巴刀魚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了一口帶著泥土的唾沫。
“小子,別躺在地上裝死,趕緊起來,這裏不安全。”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正是玉佩裏的“器靈”。
巴刀魚有氣無力地在心裏回懟:“老頭……你還要我怎樣?我差點被鬼掐死,隊友全軍覆沒,現在外麵下著暴雨,我腿都快斷了……讓我歇會兒不行嗎?”
“歇?等那幾個被‘煞氣’附體的死人追出來,你就不用歇了。”器靈沒好氣地說道,“剛才那一擊耗光了我三十年的修為,現在這玉佩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護不住你第二次了。”
巴刀魚心裏一沉。
他知道器靈沒有嚇唬他。剛才那種毀天滅地的金光,短時間內確實不可能再發出來了。
“那……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巴刀魚第一次感到了無助。以前遇到危險,他可以靠身手,靠裝備,靠隊友。但現在,隊友變成了最恐怖的怪物,身手在鬼魂麵前顯得那麽可笑。
“先處理傷口,然後把這棟樓裏的情況搞清楚。”器靈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我是器靈,不是保姆。你得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巴刀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打開隨身的戰術背包——幸運的是,剛才跳窗時他下意識地把包護在了懷裏,裏麵的裝備大部分都還在。
他翻出急救包,簡單處理了腿上的擦傷,又用繃帶緊緊纏住。然後拿出強光手電,檢查了一下電量,還算充足。
做完這一切,他才稍微有了點安全感。
“老頭,”巴刀魚靠在牆角,看著窗外的雨幕,“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老張他們……怎麽會變成那樣?”
器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語言。
“那個女鬼,也就是剛才被我封印的那個,她叫‘小蝶’。”器靈緩緩說道,“她是當年‘仁愛社’叛徒的女兒。她死得冤,怨氣重,但這幾十年來,她之所以能維持這麽大的勢力,是因為她在這棟樓的地基下麵,鎮壓著一個更可怕的東西。”
“更可怕的東西?”巴刀魚心裏咯噔一下。
“嗯。那是一個‘怨氣池’。”器靈的聲音變得凝重,“當年日本人在這裏做人體實驗,死了上千人。他們的怨氣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陰眼’。小蝶的鬼魂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她一直坐在這個‘陰眼’的出口上,吸收著裏麵的煞氣。”
“那她剛才被我吸進玉佩裏,封印了?”巴刀魚問。
“算是吧。但她一走,那個‘陰眼’的出口就沒人鎮壓了。”器靈歎了口氣,“剛才在地下室,你沒發現嗎?那些怨靈的力量來源就是那個‘陰眼’。現在出口開了,煞氣外泄,離得最近的老張他們……首當其衝,被煞氣入體,變成了‘行屍’。”
巴刀魚聽得頭皮發麻。
他想起老張他們那空洞的眼神和扭曲的肢體,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也就是說,隻要那股煞氣還在,他們就會一直追殺我?”巴刀魚問。
“沒錯。煞氣會侵蝕他們的神智,隻留下殺戮的本能。”器靈說,“除非你找到‘陰眼’的源頭,把它重新封印,或者……親手解決掉他們。”
“解決掉……”
巴刀魚看著自己手中的****。剛才那一下他試過了,匕首對那種程度的怪物根本沒用。
“普通的刀劍傷不了它們,它們現在是半人半鬼的狀態。”器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除非你用沾了朱砂的桃木釘,或者……用這枚玉佩貼著它們的心口,念誦‘淨心神咒’。”
“淨心神咒?”巴刀魚苦笑,“我哪會什麽咒語?”
“我教你。”器靈說,“但這需要極大的精神力,你現在狀態很差,念一遍可能就會暈過去。”
巴刀魚陷入了沉默。
讓他親手去“超度”自己的隊友,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有沒有別的辦法?”巴刀魚不甘心地問。
“有。”器靈指了指巴刀魚背包裏的衛星電話,“打電話求救。叫專業的驅魔人,或者……叫軍隊來把這棟樓炸了。”
巴刀魚苦笑更甚。
他們這次行動是違規的,根本沒有報備。衛星電話?剛才跳窗的時候摔壞了,現在是一堆廢鐵。
“看來,隻能靠我自己了。”巴刀魚喃喃自語。
“小子,想清楚。”器靈警告道,“那個‘陰眼’裏的東西一旦徹底爆發,方圓十裏都會變成死地。你不僅要救自己,還要救這整座城市。”
巴刀魚抬起頭,看著窗外那棟在雨夜中若隱若現的黑色大樓。
那裏曾經是救死扶傷的醫院,現在卻是人間地獄。
他想起了爺爺臨終前的囑托,想起了那塊玉佩的分量。
“老頭,”巴刀魚突然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麽樣?”
“我會沉睡,直到下一個巴家血脈喚醒我。”器靈平靜地回答,“或者,如果這棟樓的煞氣吞噬了這塊玉,我也會被同化,變成和那個‘陰眼’裏一樣的怪物。”
巴刀魚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猙獰。
“那看來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他撐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
右腿的劇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但他眼神堅定。
“既然跑不掉,那就幹吧!”
巴刀魚從背包裏翻出最後幾件“家當”——一卷紅繩,一包朱砂粉(原本是用來做標記的),還有一把洛陽鏟。
他把朱砂粉均勻地塗抹在洛陽鏟的鏟刃上,又用紅繩在鏟柄上纏了幾道。
“這是幹什麽?”器靈問。
“自製法器。”巴刀魚咧嘴一笑,“雖然簡陋,但總比匕首強。”
“你打算回去?”
“當然。老張他們還在等我。”巴刀魚眼神一黯,“還有那批藥,還有那個叛徒的秘密……我得替他們完成。”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崗亭的門。
雨勢稍小,但風更大了。
巴刀魚像一隻獵豹,在廢墟中穿梭,目標直指那棟陰森的住院部大樓。
這一次,他沒有走地下室,而是選擇了正門。
大門的玻璃早已破碎,門口的石獅子缺了一隻耳朵,另一隻眼眶裏似乎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
巴刀魚剛踏入大廳,一股刺骨的寒意便迎麵撲來。
大廳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落的病曆本和破碎的擔架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
“他們在樓上。”器靈突然說道,“三樓,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
巴刀魚抬頭看去。
樓梯在大廳的右側,盤旋而上。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
他沒有猶豫,拄著洛陽鏟,一步步走上樓梯。
樓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剛走到二樓拐角,異變突生!
頭頂的天花板上,突然滴下幾滴黑色的液體。
巴刀魚下意識地用手電一照,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天花板上,倒掛著一個人!
那是負責記錄的女大學生,小林。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子已經變成了全黑的顏色,舌頭伸得老長,四肢以一種違反人體工學的姿態緊緊貼在天花板上,就像一隻巨大的壁虎。
“巴……隊……”
小林的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口水混著黑色的血液滴落下來。
“小林,對不起……”巴刀魚低聲說道,握緊了手中的洛陽鏟。
“來……陪我們……”
小林尖叫一聲,猛地從天花板上撲了下來!
巴刀魚早有準備,側身一閃。
小林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她立刻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再次撲向巴刀魚。
這一次,巴刀魚沒有退縮。
他大喝一聲,揮動塗滿朱砂的洛陽鏟,狠狠劈向小林的肩膀。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洛陽鏟砍在小林身上,冒出了一陣黑煙。她肩膀上的皮肉像是被硫酸腐蝕了一樣,瞬間爛掉了一塊。
有效!
巴刀魚心中一喜。
但小林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她瘋狂地撕咬著,指甲劃破了巴刀魚的手臂。
劇痛讓巴刀魚更加清醒,他猛地將胸前的玉佩按在了小林的額頭上。
“淨心神咒,急急如律令!”
巴刀魚在心裏瘋狂默念器靈教他的咒語。
玉佩瞬間發燙。
一股柔和的金光從小林的額頭滲入。
小林的動作猛地僵住了。她那雙全黑的眼睛裏,似乎恢複了一絲清明。
“巴……巴隊……”小林的聲音恢複了正常,帶著哭腔,“好疼……我好疼啊……救救我……”
巴刀魚心如刀絞。
他知道,這是小林殘存的意識在掙紮。
“對不起,小林。”巴刀魚咬著牙,眼淚混著雨水流下來,“下輩子,別再做這行了。”
他加大了念咒的力度。
金光大盛。
小林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那枚她生前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銀項鏈,掉落在地上。
巴刀魚撿起項鏈,緊緊攥在手裏。
這是他第二個隊友。
“還有兩個。”巴刀魚擦幹眼淚,眼神變得冰冷。
他繼續向三樓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屍山血海之上。
(第0089章 第一部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