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破廟，他們倆已經精疲力盡。
    林閑低頭看著懷裏那張糊滿汙泥的小臉，再看看自己同樣沾滿汙垢、空空如也的雙手，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安全第一？安全個屁！現在連肚子都安全不了！再這麽下去，不用等追兵或者野狗，他倆就得先餓死在這臭水溝旁！
    “搞錢…必須搞錢…”林閑舔了舔幹裂起皮的嘴唇，喉嚨裏像是有砂紙在磨。
    社畜的本能在絕境中頑強複蘇——生存是第一要務！而生存，需要資源！在這鬼地方，資源等於食物，食物等於錢！
    他環顧四周，死胡同，雜物堆，冰冷牆壁。唯一的出口外麵，是危機四伏、追兵可能還在晃蕩的破敗街道。
    抱著寶兒大搖大擺出去找工作？那是嫌命長！去偷？去搶？剛才那隨手殺人的大漢和凶神惡煞的追兵還曆曆在目，他這小身板，送上去就是盤菜！
    “難道…隻能歸入‘丐幫’？”一個極其卑微、極其不符合他現代社畜哪怕是前社畜）尊嚴的念頭，頑強地從心底最深處冒了出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破得跟漁網似的粗麻衣，又看了看懷裏同樣髒兮兮、但依稀能看出底子極好的林寶兒，一個大膽或者說無恥）的計劃逐漸在餓得發昏的腦子裏成型。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林閑喃喃自語，像是在給自己即將突破的底線打氣，“麵子值幾個錢？活下去才有輸出！對！就這麽幹！”
    他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悲壯感，輕輕晃了晃懷裏的林寶兒：“寶兒？醒醒，醒醒，師父帶你去…呃…玩個新遊戲。”
    林寶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還帶著剛睡醒的水汽和茫然。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小嘴無意識地咂巴了一下，似乎在回味剛才睡夢中的“美味”。
    林閑看著她這副懵懂的樣子，心裏那點微弱的愧疚感瞬間被強烈的求生欲淹沒。他咬了咬牙，開始行動。
    第一步，打造道具。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那件破麻衣的衣角又撕下來一小條，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衣服更加岌岌可危。然後，他探頭看了看旁邊牆角一窪散發著可疑氣味的、顏色渾濁的汙水感謝昨晚那場雨），狠了狠心，把布條蘸了進去。
    汙水冰涼滑膩，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餿味。
    林閑捏著那濕漉漉、髒兮兮的布條，手有點抖。他低頭看看林寶兒那張雖然糊著泥、但依舊能看出五官極其精致的小臉，再看看自己手裏這塊“化妝棉”，
    “寶兒，忍一忍啊，都是為了口吃的…”
    林閑一邊在心裏碎碎念，一邊屏住呼吸，用那蘸滿了汙水的布條，極其輕柔但效果極其驚悚）地在林寶兒的小臉蛋上塗抹起來。
    目標：掩蓋那過於顯眼的白皙皮膚，同時增加“慘”度。
    布條擦過汙泥，在林寶兒細嫩的皮膚上留下更深的汙痕。林閑重點在她眼下抹了兩道長長的、渾濁的痕跡，一直延伸到腮邊，模仿“血淚”的效果雖然顏色更像是泥漿和某種不明物質的混合體）。又在她額頭上胡亂抹了幾道，讓整個人看起來更髒、更慘、更可憐。
    “完美！”林閑退後一點其實就挪了挪屁股），端詳著自己的“傑作”。
    嗯，這下徹底是個小泥猴了，扔回垃圾堆絕對毫無違和感！隻是那雙烏溜溜、過於清澈的大眼睛，在髒汙的小臉上顯得格外突兀，像兩顆掉進泥坑裏的黑寶石。
    “第二步，台詞！”林閑清了清嗓子，努力回憶著上輩子在影視劇裏看過的悲慘橋段。
    他壓低聲音，用一種近乎耳語的音量，對著林寶兒進行“崗前培訓”：“寶兒，聽著啊，待會兒咱們出去，你就這樣…”他做了個蔫頭耷腦、有氣無力的姿勢，
    “低著頭，別亂看！尤其別用你這大眼睛看人！懂不懂？師父負責哭…呃…負責說話！你隻要負責…負責慘就行了！記住沒？慘！越慘越好！”
    林寶兒仰著小髒臉，大眼睛茫然地看著他，小嘴微張，顯然沒聽懂這麽複雜的指令。她隻是覺得臉上濕乎乎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下意識地就想伸出小手去撓。
    “別動！”林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小髒手，“祖宗！這可是咱們的‘戰損裝’！撓花了就不慘了！”他趕緊轉移話題，“糖！想想糖！待會兒討到錢，師父給你買糖！甜甜的！”
    “糖？”林寶兒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大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暫時忘記了臉上的不適，小手也乖乖放了下來。
    “對！糖！”林閑趕緊點頭，心裏默默給“糖”這個誘餌點了個讚。
    準備就緒大概吧）。
    林閑抱著被他“精心”打扮過的林寶兒，像做賊一樣，探頭探腦地從死胡同的雜物堆後麵溜了出來。他挑了個稍微有點人流量、但又不是主街道的街角，這裏靠近一個賣劣質雜貨的攤子，能有點遮擋。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醞釀情緒。想想猝死前的加班，想想穿越後的垃圾堆，想想被搶走的破碗，想想被踹的小腹，想想那隨手殺人的恐怖，想想懷裏這個甩不掉的麻煩精，
    一股巨大的、真實的悲憤和絕望感瞬間湧了上來，直衝腦門！
    “嗚…嗚嗚……”
    林閑抱著林寶兒，往牆角那還算幹淨相對而言）的幾塊石板上一蹲，頭埋得低低的，肩膀開始劇烈地聳動，發出壓抑的、極其富有感染力的嗚咽聲。這哭聲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憋屈到了極點！
    “可憐可憐孩子吧…各位好心的大爺大娘…行行好吧…”
    他帶著濃重的哭腔餓的加憋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路過的人聽見，又不會顯得太刻意，
    “孩子…孩子命苦啊…她娘…她娘生她的時候…難產…沒了啊…嗚嗚嗚…就剩下我們爺倆…相依為命…流落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嗚嗚嗚…”
    他一邊哭訴著臨時編造的、融合了部分真實體驗流落異鄉）的“悲慘身世”，一邊悄悄把懷裏被他“化好妝”的林寶兒往前送了送，確保她那副髒兮兮、蔫頭耷腦主要是餓的）、眼下掛著兩道可疑“血淚”的慘樣能被人看見。
    效果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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