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把寶兒摟在懷裏，兩人靠在一起取暖。小丫頭倒是心大，大概是累極了，啃完那點肉末沒多久，就在他懷裏蹭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吸逐漸均勻，竟然睡著了。
    林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睜大眼睛，豎著耳朵，全身的感官都調動到了極致，捕捉著洞外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風聲。水泡破裂聲。某種東西滑過泥濘的聲音。遠處那低沉不明的吼聲或歎息聲又響了幾次，似乎更近了點？還是他的錯覺？
    【靈犀預警】一直保持著那種微弱的、背景噪音似的提示，不強烈，但持續不斷，像根細針輕輕紮著他的神經，提醒他危險無處不在。
    他緊緊攥著匕首，手心全是汗。腦子裏不受控製地閃過各種念頭：這葉子牆真的有用嗎？會不會有什麽東西能鑽進來？那個三角標記到底是誰畫的？這地方真的安全嗎？萬一畫地圖的人自己都沒來過，隻是瞎標的呢？
    時間過得極其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背靠著冰冷的石壁，懷裏是寶兒溫軟的小身體，這種對比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和肩負的重量。
    不知過了多久，寶兒在睡夢中嘟囔了一句：“糖葫蘆……”還咂了咂嘴。
    林閑苦笑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就在他精神極度疲憊，眼皮開始打架的時候——
    【靈犀預警：輕微針刺感！方位：正前，近距離！】
    林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心髒猛地提到嗓子眼！他死死盯住葉子牆的縫隙。
    外麵，極近的地方，響起了一種清晰的、緩慢的“沙沙”聲。不像風吹草動，更像是什麽東西在有意識地摩擦著地麵，正在靠近他們的洞口。
    那聲音停在了葉子牆外。
    林閑屏住呼吸，連心跳聲都覺得太響。他能感覺到懷裏的寶兒動了一下，似乎也要被驚醒，他趕緊用手輕輕捂住她的耳朵，把她更緊地摟住，一動不敢動。
    隔著稀疏的葉片縫隙，他似乎看到外麵有一個模糊的、比霧氣更深的陰影停駐在那裏。
    那東西…就在門外。
    它發現他們了嗎？
    林閑的手心冰涼，握著匕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虛像值見底，係統屁用沒有，跑都沒地方跑。
    他現在最後悔的就是信了那張破地圖上的鬼畫符。
    那陰影停駐了似乎無比漫長的一段時間。沙沙聲消失了，隻剩下一種極其輕微的、像是某種濕漉漉的東西在緩慢蠕動的黏膩聲響，若有若無。
    然後，那陰影動了一下，似乎…降低了高度？像是在低頭嗅探著什麽。
    林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凍住了。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關輕微打顫的聲音。
    就在他幾乎要忍不住搶先揮出匕首捅過去的時候——
    那陰影頓了一下，然後，那種緩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再次響起。
    但它沒有靠近，而是漸漸地遠去了。
    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沼澤深處各種混雜的夜響之中。
    【靈犀預警】的針刺感也隨之緩緩褪去，恢複了之前那種微弱的、彌漫性的不適提示。
    走了？
    林閑僵在原地，過了好半天，才敢極其緩慢地、一點點地呼出那口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濁氣。後背的衣服完全被冷汗浸透，貼在石壁上，一片冰涼。
    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寶兒，小家夥似乎完全沒被影響，依舊睡得香甜，甚至還微微打著小呼嚕。
    林閑卻再也睡不著了。他睜著眼睛，死死盯著那簡陋的葉子門，耳朵捕捉著外麵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直到洞口縫隙裏透進的光線慢慢由暗轉灰，預示著漫長而恐怖的一夜終於即將過去。
    天，快亮了。
    但林閑心裏一點輕鬆的感覺都沒有。他知道，他們隻是熬過了第一個晚上。而這沼澤，顯然比他想象的還要麻煩得多。
    那個離去的陰影是什麽？它為什麽走了？是沒發現他們，還是暫時對他們沒興趣？
    他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寶兒，把匕首握得更緊了些。
    不管是什麽，都得活下去。
    天光艱難地擠過葉片的縫隙，在洞裏投下幾道灰蒙蒙的光柱。林閑幾乎是數著秒熬到了天亮，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鉛，但腦子卻異常清醒，被一種冰冷的焦慮攫住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第一時間就去“看”腦海裏那個糟心的係統麵板。
    【虛像值：5紅色，急促閃爍）】
    那數字紅得刺眼，閃爍的頻率快得讓人心慌。又掉了！明明一晚上他屁都沒幹，就縮在這裏硬熬，怎麽還在掉？
    【靈犀預警：微弱不適感，持續。方位：外部彌漫。能量維持消耗中...】
    一行幾乎透明的小字提示一閃而過。林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維持？這破預警一直開著，原來是要燒能量的？還他媽是持續消耗？之前能量多的時候沒感覺，現在見底了，這點蚊子腿的消耗就變得要命了！
    他趕緊嚐試在腦子裏喊：“關掉！把預警給我關了！”
    沒反應。那微弱的、背景噪音似的不適感依舊盤桓在意識深處，提醒著他外麵危機四伏。這玩意兒居然還是被動的，關不了？
    林閑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意思就是，哪怕他像隻老王八一樣縮著一動不動，這點僅剩的能量也會被這無底洞一點點蠶食殆盡？直到徹底歸零？
    歸零之後呢？這預警會不會直接罷工？那他在這鬼地方不就真成瞎子了？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恐慌像是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他的心髒。他猛地坐直了身體，動作太大，驚動了懷裏的寶兒。
    小丫頭揉著眼睛坐起來，小臉睡得紅撲撲的，打了個小哈欠：“西父，天亮啦？有吃的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子都快成別人的點心了！林閑煩躁得想吼她，但看到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話又噎了回去。跟她吼有什麽用。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慌了死得更快。得算算，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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