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林閑頂著兩個黑眼圈，搖醒了還在咂嘴的寶兒。
    “寶兒，醒醒，該走了。”
    寶兒揉著眼睛坐起來，似乎忘了昨晚的賭氣，但小臉還是垮著：“哥哥，餓……”
    林閑自己也餓得前胸貼後背，最後那點餅子昨晚已經啃完了。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拉起寶兒：“走，找找看有沒有野果子，再找路出去。”
    他心裏揣著事，昨晚寶兒的異常和那隱約的預警像根刺紮著他。他不敢再待在這片林子了，得趕緊離開。
    兩人深一腳淺淺一腳地在林子裏亂轉，運氣不算完全壞，真找到幾棵野果樹，果子又小又澀，但好歹能墊墊肚子。林閑酸得齜牙咧嘴，寶兒卻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啥美味珍饈。
    “哥哥，甜！”她舉著一個半青不紅的果子遞給林閑。
    林閑看著那果子，再看看寶兒亮晶晶的眼睛，心裏那點焦躁莫名被撫平了一點。他接過來，狠狠咬了一口，酸得他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嗯……甜，真‘甜’……”
    寶兒滿意地笑了，好像徹底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林閑一邊嚼著酸果子，一邊努力辨認方向。他總覺得這林子邪門，繞來繞去好像都在原地打轉。地圖上那幾個小叉子在他腦子裏晃悠。
    突然，他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幸好抓住旁邊一棵小樹。
    “哥哥笨笨！”寶兒咯咯笑。
    林閑沒好氣地站穩，低頭一看，絆他的是半截埋在落葉和泥土裏的殘破石碑。他本來沒在意，正要走開，目光掃過石碑旁邊，一堆亂石和朽木下，似乎壓著什麽東西，露出一角焦黑的皮革。
    他心裏一動，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扒開那些石頭爛木。
    那是一個幾乎散架的皮革包袱，被雨水爛葉泡得發黑發硬，上麵還有幾道清晰的利刃劈砍痕跡。他小心翼翼地扯開幾乎黏在一起的皮革。
    裏麵是幾件破爛不堪的粗布衣服，一些散落的、鏽跡斑斑的銅錢，還有一本……書？
    或者說，是半本。書頁泛黃發黑，邊緣被蟲蛀得厲害，濕氣讓它們緊緊黏連在一起，封麵隻剩下一半，勉強能認出幾個模糊的字跡：《基礎煉氣…》。
    後麵那個字糊掉了。
    林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煉氣？！
    他猛地抬頭四下張望，林子靜悄悄的，隻有鳥叫。寶兒正蹲在旁邊戳一隻路過的甲蟲玩。
    他深吸一口氣，幾乎是顫抖著手指，極其小心地試圖翻開那黏連的書頁。
    刺啦——
    輕響嚇得他差點把書扔出去。好幾頁紙因為他的動作徹底撕裂，碎成了紙屑。
    “哎喲我的祖宗……”
    林閑心疼得直抽抽，動作變得更加輕柔，屏住呼吸，像拆炸彈一樣一點點分離那些濕軟的書頁。
    裏麵的字跡大多暈開模糊了，還有些頁麵徹底消失。但偶爾有幾段還能勉強辨認。
    “……氣感……丹田……周天……”
    “……引靈氣……淬體……”
    “……呼吸法門……”
    斷斷續續的詞語，像驚雷一樣在他腦子裏炸開！
    是真的！這玩意兒是真的！不是路邊攤的武俠小說！
    他感覺自己撿到了傳說中的武林秘籍！不，是修真秘籍！雖然是乞丐版的。
    巨大的狂喜瞬間衝昏了他的頭腦，餓肚子、迷路、被山賊追、寶兒的異常……所有這些煩惱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發達了！老子終於要走上人生巔峰了嗎？！
    他抱著那本破爛不堪、散發著黴味的書，差點熱淚盈眶。
    “哥哥，臭臭。”
    寶兒捏著鼻子，嫌棄地用小手在麵前扇風，指著那本書。
    “臭什麽臭！這是寶貝！香！知道嗎！比烤雞還香！”
    林閑激動地反駁，把書緊緊捂在懷裏，好像怕人搶似的。
    他再次警惕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對寶兒說：“寶兒，記住，這東西，誰也不能告訴！聽見沒？這是咱們最大的秘密！”
    寶兒似懂非懂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哦，秘密。比餅餅秘密還大嗎？”
    “大！太大了！”林閑用力點頭。
    他現在看這片陰森的林子都順眼多了。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老天爺還是眷顧他這條鹹魚的！
    接下來一整天，林閑像打了雞血。他憑借著突然爆棚的運氣，居然真的找到了一條被雜草覆蓋的、似乎是獵戶走的小道，拖著寶兒一路跌跌撞撞，在天黑前走出了那片讓他心驚肉跳的林子。
    眼前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山坳，還能看到遠處有稀稀拉拉的炊煙。
    暫時安全了。
    林閑長出一口氣，第一時間找了個背風的角落，生起火，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本“寶書”。
    他借著火光，如饑似渴地研究著那些勉強能辨認的字句。
    “嗯……‘意守丹田’……丹田在哪兒？肚臍眼下麵？好像是……”
    “‘氣感’？啥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算不算？”
    “‘引靈氣入體’……怎麽引？用嘴吸？”
    他看得眉頭緊鎖，滿頭問號。好多術語他根本看不懂，上下文也缺失嚴重，看得他雲裏霧裏，抓耳撓腮。
    這就好比給了一個現代文盲半本微積分教材，還是殘頁。
    挫敗感一點點湧上來。
    寶兒湊過來，小腦袋擠到他胳膊下麵，好奇地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模糊字跡：“哥哥，看啥？”
    “看……天書。”林閑有氣無力地回答。
    “哦，”寶兒看了一會兒，顯然沒興趣，指著一段畫著簡單人體線條、標注著穴位的殘圖，“這個小人，沒穿衣服，羞羞臉！”
    林閑：“……”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林閑，冷靜！這可是修真入門指南！哪怕隻有半本，也是無價之寶！總比自己兩眼一抹黑強！
    看不懂？沒關係！死記硬背！先把能辨認的口訣、行氣路線記下來！以後慢慢琢磨！至少跟人吹牛逼……啊不是，是偽裝高人的時候，能蹦出幾個專業術語唬人啊！
    這麽一想，他又重新燃起了鬥誌。
    於是，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守夜的任務變得“充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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