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正站在街口，肚子裏空得發慌，心裏盤算著是再去哪個角落蹲著聽聽消息，還是硬著頭皮去問問有沒有什麽搬貨掃地的零活能幹。寶兒扯著他的衣角，小腦袋轉來轉去，看著路邊一個賣糖稀的小攤，眼睛眨都不眨。
    “哥哥，那個……”
    她小聲說，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哪個都不行。”
    林閑沒好氣地打斷，心裏更煩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現在連狗熊都不如。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一個賣雜貨的地攤前，氣氛突然變了。
    “媽的！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懂不懂規矩？”
    一個滿臉橫肉、穿著短打的漢子猛地站起來，指著攤主手裏的一塊黑乎乎的礦石，對著旁邊另一個瘦高個修士吼道。
    那瘦高個修士臉色一沉，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你看上的？你付錢了嗎？攤主說價高者得！老子出雙倍！”
    “放你娘的屁！老子正在還價！”
    “還你媽！”
    橫肉漢子顯然是個暴脾氣，被一句話點燃，竟直接一拳就朝對方麵門砸去，拳風帶著微弱的靈光，是個練家子！
    瘦高個修士反應極快，側身躲過，鏘啷一聲長刀出鞘半截，寒光一閃：“想動手？找死！”
    “打起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原本還算平靜的街道瞬間炸鍋！附近攤位的人臉色大變，手忙腳亂地收攏自己的東西往後躲。行人更是驚叫著四散退開，生怕被波及。
    林閑的心髒猛地一縮！
    幾乎在那橫肉漢子揮拳的瞬間，他後頸的汗毛就炸了起來，一股冰冷的危機感猝然降臨，【靈犀預警】被動觸發，腦袋裏像是被細針紮了一下，視野邊緣似乎有極淡的紅光一閃而逝！
    危險！很大的危險！不是針對他，但離他太近了！
    跑！
    這個念頭占據了他全部思維！什麽看熱鬧，什麽撿便宜，統統滾蛋！
    他一把撈起還在盯著糖稀攤的寶兒，夾在胳膊底下，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弓著腰，像隻受驚的兔子，哧溜一下就鑽進了旁邊一條堆滿雜物的狹窄巷口！
    幾乎就在他躲進去的下一秒——
    “轟！”
    一道熾熱的、拳頭大小的火球術擦著巷口飛過，砸在對麵店鋪的土牆上，炸開一團黑煙，碎石簌簌落下！熱浪撲麵而來！
    緊接著，一道淩厲的刀氣劈砍在剛才林閑站立不遠處的空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泥土飛濺！
    “啊——！”
    外麵街上響起一片驚呼和慘叫，顯然有人躲閃不及被波及了。
    林閑背靠著巷子冰冷潮濕的牆壁，把寶兒的腦袋緊緊按在自己懷裏，大口喘著粗氣，心髒咚咚咚地狂跳，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就差一點！剛才他要是晚上半步，或者好奇多看那麽一眼，現在不是被火球燎了就是被刀氣刮了！
    寶兒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似乎被悶到了，含糊地抗議：“哥哥……悶……”
    “別出聲！”
    林閑壓低聲音喝道，手臂箍得更緊了些。他小心地探出半個腦袋，飛快地往外瞥了一眼。
    街上已經亂成一團。那兩個修士徹底打出了真火，火球、風刃、刀氣胡亂對轟，雖然看起來修為都不算太高，大概也就煉氣中期左右，但那法術和兵刃可是實打實的！攤位被掀翻，貨物散落一地，幾個躲閃不及的倒黴蛋倒在地上哀嚎，見了血。
    圍觀的人躲得遠遠的，指指點點，卻沒人敢上去勸架。
    “打！打死他娘的！敢跟老子搶！”
    橫肉漢子一邊砸火球一邊咆哮。
    瘦高個修士刀法淩厲，身法靈活，躲開火球的同時總能遞出狠辣的刀招，嘴裏也不饒人：“廢物！就這點本事也學人搶東西？”
    兩人一邊打一邊罵，招式越來越狠，完全不顧及周圍。
    林閑縮回腦袋，後背冷汗直冒。這他媽就是修真界？一言不合就當街下死手？他緊緊抱著寶兒，蹲在巷子的雜物後麵，一動不敢動，心裏把那兩個打架的、還有這個破地方罵了千百遍。
    【靈犀預警】帶來的那種針紮似的危機感一直沒完全消退，提示著他外麵的戰鬥遠未結束，甚至可能波及更廣。
    他聽到外麵法術的爆裂聲，兵刃的交擊聲，男人的怒吼聲，女人的尖叫聲，傷者的呻吟聲……混雜在一起，刺激著他的耳膜。
    他捂住寶兒的耳朵，自己卻豎著耳朵捕捉每一絲聲響，判斷著戰場的移動方向。腳步似乎在往這邊挪？不行，得再往裏躲！
    他夾著寶兒，貓著腰，踩著巷子裏的爛菜葉和汙水，又往更深更暗的巷子深處挪了一段距離，直到完全被陰影籠罩，才稍微鬆了口氣。
    “哥哥，外麵放鞭炮嗎？”
    寶兒小聲問，眼睛在黑暗中閃著一點好奇的光。
    “放個屁的鞭炮！”林閑沒好氣地低聲道，“是有人在打架，要人命的！不準看，不準出聲！”
    寶兒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乖乖趴在他肩膀上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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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閑的心卻靜不下來。外麵的打鬥聲似乎小了一點？是結束了？還是轉移了？他不敢確定。
    他偷偷又往外瞥。
    街上的混亂還在繼續，但那兩個打架的修士似乎打到了街的另一頭，離這條巷子遠了些。地上躺著幾個人，不知死活。那個引發爭端的雜貨攤早就被踩得稀爛，攤主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嗬斥聲從街道另一頭傳來。
    “住手！坊市之內，誰敢放肆！”
    幾個穿著統一青色服飾、腰間佩刀的修士快步趕來，顯然是維持秩序的李家的人。
    那倆打紅眼的修士看到李家的人來了，似乎清醒了點，攻擊緩了下來，但嘴裏還在對罵。
    “媽的，算你走運！”
    “呸！廢物！下次別讓老子看見你！”
    兩人互相撂著狠話，卻都默契地開始後退，顯然不想跟李家的人正麵衝突。
    林閑看著李家的人開始清場、救治傷員，心裏那根緊繃的弦才稍微鬆了一點點。但他依舊縮在巷子裏沒出去。
    安全第一！誰知道會不會還有別的瘋子？或者李家的人會不會順手把看熱鬧的也抓了？
    他看著外麵開始收拾殘局的街道，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心裏一陣發冷。
    這就是沒有實力的下場。隨時可能被莫名其妙的爭鬥波及，像螻蟻一樣被踩死，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他抱緊了懷裏的寶兒。必須盡快離開這個混亂的鬼地方！必須搞到靈石，必須變強，哪怕隻是多一張能嚇唬人的符籙！
    直到李家的修士大致控製住場麵，開始驅散人群，林閑才低著頭，夾著寶兒，混在幾個同樣驚慌失措、從各個角落鑽出來的路人中間，快步離開這條剛剛經曆了一場無妄之災的街道。
    他的腳步很快，一次都沒有回頭。
    而在他剛才藏身的那條陰暗巷子的最深處，更高的堆疊的破木箱上，一片淡灰色的衣角無聲無息地飄動了一下，隨即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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