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盯著寶兒那隻剛剛讓灰塵消失的小手，後背冷汗就沒停過。他一把抓過她的手，翻來覆去地看。
    “寶兒，你剛才幹什麽了？”
    寶兒茫然地看著他：“沒幹什麽呀。”她抽回手，又去摳樹洞壁上的苔蘚，“哥哥，餓。”
    林閑沒心思管餓不餓了。他腦子裏亂成一鍋粥。那波動，那效果……雖然微弱，但感覺和那天晚上巷子裏的動靜有點像！這丫頭，無意識都能搞出這種事？
    還有那破係統，能量都快見底了，居然還冷不丁彈出條信息嚇唬他？禁忌宗門？
    最讓他頭皮發麻的是【靈犀預警】最後那一下抽風。衣角帶火焰紋路的是坊市口那幾個人？危險評級調高？這還用它說！他早就覺得那幾個人不對勁了！
    不行，不能再這麽瞎躲了。必須知道外麵到底怎麽樣了。
    他看向寶兒，小丫頭已經餓得在啃自己手指了。
    林閑一咬牙。賭一把！就找看起來最普通的山民，換點吃的，順便聽聽風聲。
    他叮囑寶兒無數次“不準說話不準動”，把她藏在一個樹杈上，用枝葉蓋好，自己則提著昨天陷阱裏僥幸抓到的一隻瘦了吧唧的野兔，朝著之前找水時遠遠瞥見過的一縷炊煙摸去。
    【靈犀預警】一直安靜著，但他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靠近了，是個很破舊的木屋，門口掛著幾張獸皮，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獵戶正坐在門口磨刀。
    林閑停下腳步，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別那麽像逃難的，這才提著野兔走過去。
    “老丈，”他擠出個還算和善的笑，“換點鹽巴，成嗎？”
    老獵戶抬起頭，眼神渾濁但警惕，上下打量他。林閑穿著破爛，臉上還有泥道子，確實不像好人。
    “哪來的？”老獵戶聲音沙啞，手裏的刀沒停。
    “過路的，迷了方向，在山裏轉悠兩天了。”林閑把野兔遞過去，“就換一點點鹽。”
    老獵戶瞥了眼那沒幾兩肉的兔子，又看看林閑，半晌，才朝屋裏努努嘴：“牆角瓦罐裏，自己挖一小撮。兔子放門口。”
    林閑心裏一鬆，趕緊進屋。屋裏光線暗，味道也不好聞。他找到鹽罐，小心地捏了一小撮用葉子包好，動作盡量放慢，耳朵卻豎得老高。
    他狀似隨意地搭話：“老丈，這附近……最近沒什麽事吧？我聽著好像挺熱鬧？”
    老獵戶哼了一聲，磨刀聲刺啦刺啦的。“能有什麽事？山裏頭就那樣。”
    林閑心往下沉。看來問不出什麽。他包好鹽，正準備走，老獵戶卻又開口了。
    “不過山外麵，青葉鎮那邊，倒是出了檔子邪乎事。”
    林閑腳步立刻釘住了，心跳漏了一拍。
    “邪乎事？”
    “嗯呐，”老獵戶似乎起了點談興，也可能是太久沒人說話，“說是李家，就鎮西那頭一霸，讓人給收拾了。”
    “哦？怎麽收拾的？”林閑感覺喉嚨發幹。
    “嘿，說出來都沒人信！”老獵戶停下磨刀，比劃著，“說是來了個不得了的高人，帶著個奶娃娃！李家的人不開眼，去惹人家，結果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
    “那高人都沒動手！”老獵戶壓低了聲音，好像怕人聽見，“不對，是動手了，但沒人看清！就看見李家領頭的那個，嘭！一下！炸了！沒了！”
    林閑腿有點軟，扶了下門框。
    老獵戶沒注意，繼續說：“更邪門的還在後頭！那高人帶著的小女娃，才這麽點大！”他用手比了個高度，“粉雕玉琢的，看著可乖了。結果李家有人想偷襲，那娃娃就那麽隨手一揮，跟趕蒼蠅似的，又一個！嘭！也沒了！”
    林閑感覺自己呼吸有點困難。這傳得……雖然過程扭曲了點，但結果大差不差……
    “真的假的？”他幹巴巴地問，聲音發顫。
    “都這麽說！”老獵戶篤定道，“現在鎮上都在傳，說那根本不是什麽女娃娃，指不定是山裏成了精的老妖怪變的！或者是什麽魔頭轉世！眼睛一瞪就能吸人魂魄！力大無窮，生撕虎豹！”
    林閑：“……”
    生撕虎豹？吸人魂魄？這都什麽跟什麽！
    “還有人說，”老獵戶越說越來勁，“那高人才更嚇人！能讓那麽厲害的老妖怪乖乖當徒弟，得多大本事？彈指間天崩地裂啊！說不定是天上神仙下凡來了！”
    林閑聽得眼前發黑。他感覺自己不是撿了個徒弟，是揣了個能毀滅世界的核彈，還附帶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神仙”身份。
    “那……那後來呢？那高人和那……那娃娃，去哪了？”他聲音發虛。
    “誰知道呢！”老獵戶一攤手，“這種神仙人物，哪是咱們能知道的？興許走了吧。不過李家可是倒了血黴，死了不少人，還成了笑話。現在懸賞找線索呢，但又不敢明著來，估計是怕了。”
    懸賞！林閑心裏咯噔一下。
    “不過啊，我聽說，”老獵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這兩天坊市裏來了些生麵孔，穿得怪模怪樣的，也在打聽這事……看著就不像好人。你可小心點，別瞎打聽，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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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閑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生麵孔！火焰紋路！
    “多……多謝老丈提醒。”
    他幾乎是踉蹌著走出木屋，手裏的鹽包都快捏碎了。
    直到看見寶兒還乖乖趴在樹杈上，他才腿一軟，靠著一棵樹滑坐下來。
    完了。全完了。
    這傳言比他想的還要離譜一百倍！什麽老妖怪、魔頭轉世、神仙下凡……這要是被人發現他們躲在這……
    還有那懸賞！還有那些也在打聽的生麵孔！
    他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一張正在收緊的網，四麵八方都是眼睛。
    “哥哥？”寶兒從樹上溜下來，湊過來，好奇地看著他煞白的臉，“鹽換到了嗎？寶兒餓。”
    林閑看著寶兒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怎麽也無法把她和老獵戶口中“生撕虎豹、吸人魂魄”的老妖怪聯係起來。
    可偏偏……那些離譜的傳言，又有一部分是真的。
    他哆嗦著拿出那包鹽，又拿出最後一點肉幹，遞給寶兒。
    寶兒歡呼一聲，啃了起來。
    林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他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
    必須走。立刻！馬上！離開青葉鎮範圍，越遠越好！
    可是去哪？身無分文，係統能量見底，還帶著個行走的傳說級麻煩……
    他正絕望間，遠處山林裏，突然傳來幾聲短促而尖銳的鳥叫，不像尋常鳥鳴。
    【靈犀預警】像是徹底耗盡了最後一點能量，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然後徹底沉寂下去。
    林閑猛地抬頭，心髒驟縮。
    那鳥叫聲……是巧合？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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