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縮在山坡後的一片灌木叢裏，死死盯著遠處坊市入口那幾道陌生的身影。那衣著，那走路的架勢，怎麽看都不像是這窮鄉僻壤該有的。
    他感覺後頸有點發涼，不是風吹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膈應。
    【靈犀預警】沒動靜。
    可他就是覺得，那幾個人很危險。比李家那群土鱉危險十倍。
    “哥哥，看完了嗎？寶兒腿麻了。”寶兒在他旁邊小聲嘟囔，扭來扭去。
    “別動！”
    林閑一把按住她，心髒怦怦跳。他現在看誰都像來抓他們的。那幾個人進了坊市，消失在人群裏，他才稍微緩過氣，但心裏的不安更重了。
    不能再往前了。坊市不能去。
    他拉著寶兒，貓著腰，幾乎是爬著退回了林子深處，找到個更隱蔽的樹洞鑽了進去。
    一進去，他就癱坐下來，渾身發軟。不行，這樣不行。躲著不是辦法，寶兒要吃飯，他需要信息，更需要安全感。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體內的那個係統界麵。其實沒什麽界麵，就是一種模糊的感覺，能大概知道那所謂的“虛像值”還剩多少。
    這一“看”，他頭皮都麻了。
    見底了！幾乎空了！
    上次為了唬住驛站那老頭和可能存在的窺視，他下意識全力催動了【萬象歸藏】模擬那勞什子高人氣息，就那麽一下！居然燒掉了大半積蓄？
    這他媽是燒靈石還是燒命啊！
    他記得最開始撿到寶兒，嚇退趙鐵柱那幫地痞時，這虛像值還挺耐用的。怎麽現在越來越不經花了？
    自然恢複？慢得像蝸牛爬！他躲這大半天，感覺那能量條動都沒動一下。
    靈石轉化？他心疼地摸出懷裏那幾塊下品靈石，嚐試著調動係統去吸。
    手裏靈石微微一閃，光澤暗淡了一點點。再“看”係統，虛像值就漲了那麽一絲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林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效率！搶錢啊！
    “名望”轉化？他想起係統說明裏好像提過，別人產生敬畏、震驚之類的情緒也能轉化一點。
    可他現在躲在這鬼地方，誰敬畏他？誰震驚他？林子裏的鬆鼠和兔子嗎？
    難道指望坊市裏那些把他和寶兒傳成上古凶獸和魔道巨擘的流言能轉化成能量？那傳來的也不是敬畏，是貪婪和恐懼吧？這玩意兒能有用？
    他試著去感應，屁都沒有。看來要麽是距離太遠，要麽是傳言這玩意兒不直接算“名望”。
    完了。林閑心裏拔涼拔涼的。
    【靈犀預警】雖然耗能低，但一直開著，也是消耗啊！這要是徹底沒能量了，預警沒了，他豈不是成了瞎子聾子？下次危險到眼皮底下都不知道！
    還有【破妄真瞳】，關鍵時刻指望它看破綻跑路呢！沒能量用個屁！
    更別提【萬象歸藏】這個吃能量的大戶了。現在這點底子，怕是連模擬一陣微風都夠嗆。
    安全感？他現在隻覺得四麵漏風，看哪都覺得下一秒會跳出來個要他命的。
    “哥哥，餓。”
    寶兒扯他袖子，把他從絕望裏拉出來一點。
    林閑抹了把臉，拿出最後一點幹糧渣，全塞給她。自己舔了舔幹得起皮的嘴唇，嗓子眼冒火。
    水也沒了。
    他盯著樹洞外，腦子飛快轉，但轉來轉去都是死路。
    去坊市？風險太大。剛才那幾個人讓他心驚肉跳。
    不去？等著餓死渴死？或者等能量耗盡，被不知道哪來的危險弄死？
    他看了一眼寶兒。小丫頭正珍惜地舔著手指上的碎渣，一點沒意識到他們快要山窮水盡了。
    媽的！要是這破係統能直接吸靈石多好！或者……有什麽快速賺“名望”的辦法？
    他腦子裏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要抱著寶兒去人多的地方，讓她再表演個揮手滅築基？然後自己趁機在旁邊裝逼，吸收點“敬畏”？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死了。嫌死得不夠快嗎？
    “哥哥，有水嗎？”寶兒舔完手指，又開始咂嘴。
    林閑歎口氣，認命地爬起來：“你待在這，絕對不準出去！哥哥去找點水。”
    他扒開洞口的遮掩，小心翼翼探出頭。【靈犀預警】還是沒反應。
    但他不敢信了。那破係統能量見底，說不定預警都失靈了！
    他弓著腰，憑借記憶往可能有水源的地方摸去。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耳朵豎得老高，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停下半天。
    還好運氣不算太壞，沒走太遠就聽到細微的水聲。一條很小的溪流，藏在石頭縫裏。
    他撲過去，先是猛灌了幾口，冰涼的水稍微壓下了心裏的焦躁。然後趕緊把水葫蘆灌滿。
    正要起身，旁邊草叢裏突然窸窣一響！
    林閑渾身汗毛倒豎，想都沒想就往地上一趴，屏住呼吸，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
    【靈犀預警】依然安靜如雞。
    草叢動了動，鑽出來一隻野兔子，警惕地左右看看，蹦跳到溪邊喝水。
    林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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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癱在地上，半天沒動彈。感覺自己快被自己嚇死了。
    不行，必須搞點能量！哪怕一點也好！
    他咬著牙，從懷裏摸出一塊品質最差的下品靈石，緊緊攥在手心，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催動係統吸收。
    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最後哢一聲，碎成了幾塊廢渣。
    再“看”係統能量。
    漲了。大概……從“快餓死”變成了“勉強吊著一口氣”的程度。
    林閑想罵娘。
    這點能量，夠幹嘛？夠【靈犀預警】再撐一會兒？還是夠【破妄真瞳】啟動一眨眼功夫？
    至於【萬象歸藏】？想都別想！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樹洞，把水葫蘆遞給寶兒。
    寶兒抱著葫蘆咕咚咕咚喝，喝飽了，舒服地歎口氣，小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林閑看著她，心裏更愁了。這點水，頂不了多久。
    他靠著洞壁，閉上眼睛，拚命想還有什麽辦法。
    自然恢複？太慢。
    靈石轉化？效率低得令人發指，而且他也沒幾塊靈石了。
    “名望”轉化？虛無縹緲。
    難道……要靠“特殊事件獎勵”？係統說明裏提過一句，完成什麽“苟道”或“智謀破局”的成就可能給獎勵。
    可他天天躲在這鬼地方，上哪去破局？破什麽局？怎麽破？
    他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能量見底，不敢動。
    不敢動，就搞不到資源，也搞不到“名望”。
    搞不到資源和“名望”，能量就恢複不了。
    能量恢複不了，就更不敢動。
    死循環。
    林閑絕望地睜開眼，看著樹洞頂。難道他穿越過來，好不容易撿了個牛逼徒弟，最後要活活困死餓死在這荒山野嶺？
    他正胡思亂想，旁邊的寶兒忽然“咦”了一聲。
    林閑猛地扭頭，警惕道：“怎麽了？”
    寶兒沒看他，而是歪著頭，小手對著空氣裏一點漂浮的灰塵，無意識地劃了一下。
    一絲微弱到極致，幾乎難以察覺的能量波動，在她指尖一閃而過。
    那點灰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閑：“！！！”
    他心髒驟停！
    【萬象錄】信息庫卻在這個時候，自動消耗了微不足道的一絲能量，蹦出一條關聯信息，關於那種獸皮書材質和古老文字體係的零星記載，指向某個早已湮滅在曆史中的禁忌宗門。
    幾乎同時，【靈犀預警】像是垂死病中驚坐起，猛地給了他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提示，關於那幾種剛剛進入坊市的、衣角帶有火焰紋路的陌生修士的潛在危險評估，評級瞬間調高。
    林閑僵在原地，看著寶兒那雙清澈無辜、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幹了什麽的眼睛，再感受著體內那因為【萬象錄】和【靈犀預警】的突然“敬業”而又跌回穀底的能量條。
    他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日子，真是一點都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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