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的羊，周圍的目光就是那灼人的火焰。周執事那看似邀請，實則試探的話，把他頂到了杠頭上。
    他眼角餘光瞥見高台上，玄璜長老雖然已經起身，但腳步未動，似乎也在等著他的回應。李青木長老則微微蹙眉，看看他，又看看周執事，顯然也覺得這提議有些突兀。
    媽的，豁出去了！林閑把心一橫，臉上努力擠出一絲雲淡風輕的笑意，對著周執事拱了拱手：“周師叔厚愛，小子愧不敢當。小子不過一介雜役，見識淺薄，方才所言也隻是僥幸窺得一絲皮毛，豈敢妄加品評諸位師兄師姐的技藝？恐貽笑大方。”
    他這話說得謙卑，但姿態卻並不顯得卑微，反而帶著點“不願喧賓奪主”的疏離感。
    周執事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笑容不減：“林師侄過謙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強求了。日後若有機會，再向師侄請教。”
    他退了一步，畢竟逼得太緊，反而落了下乘。
    林閑心裏鬆了口氣，趕緊拉著寶兒，對周執事和李青木等人行了一禮，就想開溜。
    “哥哥，我們不看打架了嗎？”寶兒抱著裝蘊神草的玉盒，仰著小臉問，她還有點意猶未盡。
    “不看了不看了，寶兒贏了就好，咱們回去吃好吃的。”林閑現在隻想立刻消失在所有人視線裏。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各種複雜的目光黏在他背上。林閑能聽到壓抑的議論聲。
    “看，人家根本不屑於點評比試。”
    “這才是高人氣度啊，不爭不搶。”
    “我咋覺得他是怕露餡呢……”
    “噓！小聲點！你想被‘看穿’嗎？”
    林閑嘴角抽搐，腳下步子更快了。他感覺玄璜長老的目光在他背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才移開。那股壓力消失，讓他後背的冷汗稍微收了收。
    他帶著寶兒，幾乎是逃回了執法堂分配給他們的那間簡陋小屋。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喧囂，林閑才感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虛脫地靠在門板上。
    “哥哥，你很累嗎？”寶兒湊過來，用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累，心累。”林閑有氣無力地應道。他看了一眼寶兒懷裏的玉盒，那株蘊神草散發著淡淡的清涼氣息，總算讓他找到了一點安慰。為了這玩意兒，今天這臉丟得也算值了。
    “係統，調出虛像值。”他在心裏默念。
    【當前虛像值：85???】
    看到這個數字，林閑稍微鬆了口氣。還好，剛才雖然裝逼花了不少，但後續引起的“敬畏”和“震驚”似乎補充回來一些，甚至比用之前還多了點。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但他不敢放鬆。今天這麽一鬧，他在青雲宗算是徹底“出名”了。以前隻是個疑似偷丹藥的雜役，現在成了“疑似隱藏高人”。這帽子扣得更緊，以後想低調都難。
    “得趕緊想辦法提升點真實實力，哪怕隻是強身健體也好，總不能一直靠裝和寶兒吧……”林閑心裏盤算著，目光落在蘊神草上，“希望這東西真有用。”
    與此同時，演武場的外圍，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一名穿著普通灰色勁裝，相貌毫無特點，丟進人堆裏就找不著的男子，收回了望向林閑和寶兒離開方向的目光。他看似在隨意觀看比賽，手指卻在不經意間，輕輕拂過腰間一塊看似裝飾用的粗糙玉佩。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那玉佩內部有極其微弱的靈光一閃而逝。
    男子眼神平靜，心裏卻在快速匯總信息：
    “目標一：幼童，女，約三歲，名‘林小花’。特征：天生神力，或掌握特殊發力技巧，實戰表現遠超年齡。疑似特殊體質，需重點確認。”
    “目標二：伴隨男子，名‘林二狗’，表麵身份為青雲宗雜役，現於執法堂行走。特征：眼光毒辣，能瞬間洞察低階修士功法弱點，言語間氣度不凡，引宗門長老關注。其實力深淺難測，疑似偽裝。二人關係密切，以兄妹相稱。”
    “結論：青雲宗出現高度疑似‘優質苗種’及神秘護道者。符合幫主‘搜尋潛在大魚’之指令。價值評估：中上，建議納入進一步觀察名單。”
    信息通過那枚特殊的玉佩，化為一道隱秘的波動，傳向了遙遠的地方。
    男子做完這一切，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混在人群中，觀看起外門弟子的比試，偶爾還跟著周圍的人一起叫好鼓掌，完美地融入了環境。
    他叫影十七，血狼幫麾下最不起眼，也最擅長安插潛伏的探子之一。他的任務，就是在各個宗門和坊市間遊蕩，尋找有價值的“貨物”信息——可能是天賦異稟的孩童，可能是身懷異寶的修士，也可能是宗門秘辛。
    青雲宗這次小比，他本是例行公事前來觀望，沒想到竟有意外收獲。那個叫林小花的小女孩展現的力量，以及那個叫林二狗的雜役表現出來的詭異洞察力，都讓他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特殊體質……神秘高人……”影十七心裏冷笑，“不管是哪一種，對幫主來說，都是值得‘捕撈’的大魚。青雲宗這塊地盤，看來不會太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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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閑對這一切毫無所知。
    他正在屋裏，對著那株蘊神草發愁。草是拿到了，該怎麽用？直接吃？泡水喝？還是有什麽特殊法門？他一個修真小白，完全不懂啊！
    “哥哥，草草好吃嗎？”寶兒趴在桌子邊，眼巴巴地看著玉盒裏的蘊神草，小鼻子嗅了嗅，“涼涼的，香香的。”
    “這個不是吃的，是……嗯，用來聞的，對，聞了能變聰明。”林閑胡亂解釋道，他可不敢讓寶兒亂吃。
    “哦！”寶兒恍然大悟，然後把小臉湊近玉盒，使勁吸了吸鼻子，“寶兒多聞聞，變得更聰明，幫哥哥打壞人！”
    看著寶兒天真無邪的樣子，林閑心裏一暖，但隨即又是一沉。今天寶兒的表現，太過驚世駭俗了。這丫頭就是個行走的麻煩吸引器，以後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事來。
    必須盡快提升自保能力！至少，下次再被推出來“品評”的時候，不能隻靠消耗寶貴的虛像值硬撐。
    他拿起蘊神草，嚐試著像小說裏寫的那樣，集中精神去“感受”。除了那股清涼感，什麽也沒有。
    “係統，萬象錄裏有關於蘊神草使用方法的記載嗎？”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道。
    【信息檢索中……檢索到相關片段：蘊神草，一品靈植，性涼，蘊養神魂之基……常見用法：輔以寧神花、露華水……煉製‘蘊神丹’……或由高階修士以神識引導，化其菁華，徐徐滋養……】
    後麵就是一片模糊了。
    林閑看得直翻白眼。煉丹？他連火都點不著。高階修士引導？他去哪兒找高階修士？玄璜？那老狐狸不把他和寶兒一起切片研究就不錯了。
    看來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直接吸收那股清涼氣息了。
    他試著將蘊神草靠近眉心，集中意念。這一次，他似乎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清涼氣流，緩緩滲入皮膚，讓他因為緊張和疲憊而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一點點。
    效果微乎其微，但確實存在！
    “有門！”
    林閑精神一振。蚊子腿也是肉啊！就算不能立刻變成高手，能提神醒腦也是好的，至少下次編瞎話的時候能更快點。
    他正準備繼續嚐試，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那個執法堂弟子小孫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林師兄！林師兄你在嗎？好消息！玄璜長老吩咐了，說您今日勞神了，特許您明日不必來檔案室點卯，好好休息！還讓膳堂給您和小花師妹加了份例！說是補補身子！”
    林閑的手一抖，蘊神草差點掉桌上。
    玄璜老狐狸這是什麽意思？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還是說……這更是一種不動聲色的監視和試探？
    他感覺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繃緊了。
    這蘊神草，拿著果然燙手。而這看似平靜的青雲宗，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已經盯上了他和寶兒。
    屋外，小孫還在興奮地說著什麽，屋裏，林閑看著手裏散發著清涼氣息的小草，卻感覺一股寒意，正從心底慢慢升起。
    明天的“休息”，恐怕也不會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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