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感覺自己的腦子像被一柄重錘反複夯砸，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直跳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裏塞滿了自己粗重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轟鳴聲。身體裏空蕩蕩的，仿佛所有力氣、所有精神都被剛才那不受控製的爆發抽幹了，連動一根手指都艱難。
    他能感覺到自己還躺在地上，後背貼著冰冷粗糙的地麵，鼻腔裏是灰塵和淡淡血腥混合的味道。
    【係統核心休眠……能量枯竭……宿主生命體征低下……警告……】
    腦海裏那個平日裏沒什麽感情的係統提示音，此刻也變得斷斷續續，微弱得像是隨時會斷線。
    完了……玩脫了……
    林閑心裏一片冰涼。透支的後果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他現在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查看周圍情況了。玄璜呢？走了嗎？還是就在外麵等著給他收屍？寶兒怎麽樣了？
    就在他意識昏沉，幾乎要再次陷入黑暗時——
    “吱呀——”
    一聲極輕微的、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像一根針紮進了他緊繃的神經。
    有人進來了！
    不是玄璜！玄璜不會這麽小心翼翼！
    是誰？剛才的漏網之魚？還是趙明月派來補刀的？
    強烈的求生欲讓林閑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銳的痛楚刺激著他幾乎渙散的意識，強行驅散了一些昏沉。
    不能躺在這裏等死！
    他拚命調動著體內那絲若有若無、幾乎感覺不到的殘存力量，溝通著那個半死不活的係統。
    【強製喚醒輔助模塊……剩餘能量：0.7……僅支持最低限度“萬象歸藏·基礎模擬”及“破妄真瞳·瞬時掃描”……每次使用將加劇宿主精神負荷……有永久損傷風險……】
    0.7？還風險？去他媽的風險！不用現在就得死！
    “啟動……基礎模擬……氣場……範圍……這間屋子……”林閑在意識裏瘋狂呐喊，同時拚命回憶著剛才那股“聖威”殘留的感覺，試圖模仿其萬分之一的神韻。
    “破妄……真瞳……準備……”
    嗡……
    一股極其微弱，但確實不同於他自身煉氣期氣息的波動，以他為中心，艱難地擴散開來，勉強籠罩了檔案室內不大的空間。這波動談不上浩瀚，更無星辰青蓮異象，隻是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冰冷的疏離感，仿佛沉睡者被螻蟻驚醒時的不悅。
    與此同時，林閑感覺自己的眼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視野裏一片血紅，劇痛幾乎讓他慘叫出聲。但他死死忍住了，憑借著一股狠勁，強行睜開了眼睛！
    視線模糊，充血的眼球艱難地對焦。
    他看到門口站著三個人。跟之前在後山被他用泥土揚過臉、以及被寶兒撞飛的那幾個人一個裝扮，還有一個生麵孔，眼神更加凶戾，修為似乎更高，應該是小頭目之類的角色。他們身上都帶著傷，氣息不穩，但眼神裏的殺意和貪婪卻毫不掩飾。
    他們果然賊心不死！趁著玄璜剛走，摸進來了！
    那三人剛推開門，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帶著不悅意味的氣息籠罩下來，雖然遠不如剛才外麵感受到的恐怖，卻讓他們心頭一凜，動作下意識地頓住了。再看地上，那個叫林二狗的，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平靜無波地看著他們。那眼神，沒有驚慌，沒有恐懼，隻有一種看死物般的漠然。
    他……他沒昏迷？剛才那動靜真是他弄出來的？他看起來……好像沒什麽事？
    一時間，三人竟有些不敢上前。
    林閑強忍著腦袋快要炸開的劇痛和眼球灼燒的痛楚，維持著麵部肌肉的僵硬，嘴唇微動，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係統模擬出的、仿佛直接從靈魂層麵響起的奇異共鳴感，冰冷地敲打在三人耳膜上：
    “螻蟻之輩，安敢驚擾清淨！”
    聲音落下的瞬間，他眼中血光一閃而逝，“破妄真瞳”透支運轉，視線瞬間穿透了為首那個小頭目周身紊亂的能量場，捕捉到了其功法運行中最不穩定、最扭曲的一個節點！那節點黑氣纏繞，隱隱有反噬其主的跡象！
    機會隻有一次！必須唬住！
    林閑幾乎是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模仿著記憶中看過的那些高人風範，帶著一絲仿佛洞悉一切的嘲弄，冷聲道：
    “煞氣纏魂，戾噬心脈，靈力走膻中，逆衝百會……爾等所修功法，不過是飲鴆止渴，戾氣反噬己身，離死不遠矣。”
    他語速不快，每個字都清晰無比，直接點出了那小頭目功法運行的關鍵破綻和致命隱患！這些都是“破妄真瞳”在透支狀態下強行解析出的、最直觀的危機！
    那小頭目原本凶狠的表情瞬間凝固，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膻中？百會？戾氣反噬？！
    這幾個字像驚雷一樣在他腦海裏炸開！他自己最近確實感覺修煉時心口滯澀，偶爾靈力不受控製地往頭頂衝，隱隱有走火入魔的征兆！這是他功法最大的秘密和隱患，連幫主都未必清楚得這麽具體！這個林二狗……他怎麽知道？！難道他剛才不僅展現了恐怖威壓，還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功法根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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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聯想到剛才外麵那星辰青蓮的恐怖異象，再看著林閑那深不見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
    這他媽哪裏是煉氣期？這絕對是隱藏了修為的老怪物！剛才那動靜肯定是他弄出來的！他沒事！他在戲耍我們！
    “前……前輩……”
    小頭目喉嚨發幹，聲音不受控製地帶上了一絲顫抖，剛才的凶狠蕩然無存，隻剩下無邊的恐懼。他身後的兩個手下更是麵無人色，腿肚子都在打顫，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跑。
    林閑心裏稍稍鬆了口氣，賭對了！但他不敢有絲毫放鬆，維持著那副高深莫測麵癱）的樣子，甚至強行調動臉部肌肉，扯出一個極其細微、帶著無盡冷意的嘴角弧度：
    “滾。”
    一個字，沒有任何靈力加持，卻像重錘般砸在三人心頭。
    小頭目再不敢有絲毫猶豫，也顧不上去思考為什麽這位“前輩”不直接出手拍死他們，或許是不屑？他連忙躬身，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後退：“晚輩……晚輩冒犯！這就滾！這就滾！”
    他拉扯著兩個同樣嚇破膽的手下，踉踉蹌蹌地退出檔案室，還反手輕輕帶上了門，動作輕得像是怕驚擾了裏麵的存在。
    門外傳來幾聲壓抑的、倉皇遠去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檔案室內，重歸死寂。
    確認人真的走了，林閑緊繃的那根弦瞬間斷裂。
    “噗——”
    他猛地噴出一口暗紅色的淤血，眼前徹底一黑，維持的“氣場”瞬間潰散，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又一次軟軟地癱倒下去，意識再次沉入無邊的黑暗。
    隻有腦海裏，最後響起係統微弱到幾乎消散的提示：
    【能量徹底耗盡……強製進入深度休眠……宿主精神本源受損……修複……未知……】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模糊地看到，床上的寶兒似乎被剛才的動靜驚醒了，正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看向他這邊……
    小祖宗……可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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